自受了伤,田音话本来就少,这么一堵便又是无语。
言嬷嬷兀自叹气,自家公主自受伤以来,不知为何同少君怄起了脾气,每每那位过来探视她都是爱理不理,偶尔说两句话都是带刺的。两位主子之间暗潮涌动,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就更是风声鹤唳,倪管事已经隔三差五的来劝慰,说的话也渐渐不耐听。她这个心里忧愁的很啊,忧愁的很。
“嬷嬷,我好像头摔坏了”
言嬷嬷啊了一声,田音忽然说了一句,吓了她一跳。上前摸着她的头翻看,她拉住她翻看的手,这一举动让田音心底一暖,眼睛又有些模糊。
“我近来总爱做梦,梦见十二三岁的我的一些事情,姑且算作我吧,梦里总在一些陌生的地方”
“是不是成日躺着闷坏了?你这一躺便是月余,岱屿殿都快重建好了。”
“若我今日不再是少君宠姬,嬷嬷还会不会待我这样好?”田音不知道有娘亲是什么样,但言嬷嬷这月余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似乎感受到了那部分缺失的亲情。
“姑奶奶,小祖宗,可别瞎想了!奴一辈子都在应宫中度过,谨小慎微到老,从前总觉身上、心上压着的东西太多、太重,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松快。您说我会怎么选?”言嬷嬷见她不肯吃,便切碎了一块儿一块儿的喂到嘴边,末了掖好被子才出去。听见关门的声音后,她才整个人蜷在被子里悄悄哭泣。
幸好幸好……
哭得累了,沉沉睡去,醒来屋里一片漆黑。想是睡得多了,有些黑白颠倒。躺了月余,突然想起来走走,一直觉得起身下床颇费劲,此时起来竟也也不难了,身上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心中自嘲:原来难的是自己的心意。撩开帐子外头站了个人吓了她一跳,那人见到他也是一吓。
“身上可还疼?”良久那人才开口,田音闻言点了点头,又想起屋里黑,点头也看不见,于是‘嗯’了一身,算作回答。
两个人站了许久,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我便回去了”“要不要进来坐坐”
几乎是同时开口,说完又有些尴尬。南心觅率先走了进来,将自己的外套脱了披到她身上,扶着她坐下,“夜里凉,你重伤初愈,应当多多注意。身体是自己的,千好万好比不上自己有个健康的身体。”
田音鼻子一酸,拉住南心觅缩回去的手,“对不起,是我乱发脾气,我……我只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这些日子她心情糟到了极点,靠在南心觅的怀抱里,那些胡思乱想全都化成一股烟,溜得没影了,他一开口她便只剩下委屈。
“是我没保护好你,从始至终对你的承诺,我好像一件也没守住……小舒……是我对不起你……”南心觅也是心情糟到了极点,自责?后悔?埋怨?心疼?说不清有多少种情绪,踊到了一处,尤其是每回看见她毫无生气的脸。
小舒?他说的极轻,田音也听的模模糊糊,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岔了。不过他的话听进耳里还是颇受听,满满的甜蜜塞得满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