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内异常安静,皇帝右手持着一个折子,面色阴郁。
杜宰相立在皇帝之下,凝神看着皇帝的神情。
“这刘辟得寸进尺,妄想总领三川。”皇帝命宦官将折子递给杜相。
这个折子杜相已看过,胸中的一番话早已酝酿许久:“刘辟此人野心颇盛,且阴狠手辣,不可姑息。此番若是应了他,往后羽翼再丰时,便难以收服。韦皋死后,刘辟私自承了节度使之职,对他不满者十之三四,此时正是讨伐刘辟的好机会。”
皇帝未表态,又问:“兵部以为如何?”
“陛下,蜀地险要,易守难攻,臣不主张出兵。”兵部尚书一句话出,纷纷有人附和。局势一边倒,主战的只有四五人,其余都主和。
皇帝听了哈哈一笑:“昔日韦皋一死,刘辟便自立为西川节度使,朕当时纵了他,可结果呢?他向朕要三川的权力,若此次再姑息,他还会要什么?众卿可来说说。”
皇帝虽笑着说了这段话,可朝堂上一时无人敢出声。
皇帝扫视众位官员一眼,冷笑道:“驳了,不允。”
散朝后皇帝留了杜相,说到:“杜相,此次驳了刘辟所请,怕是很快就会反,还得趁早准备。平定西川是必然的,可是谁为帅,朕一时还未有决断,杜相可有人推荐?”
杜相微微笑道:“臣有两个人选,陛下可思量,一是武成节度使高崇文,另一个是保义节度使刘澭。”
“刘澭,高崇文。”李纯手扣着龙椅扶手,似在思索。
藩镇内患已成为大唐安定的一大隐患,还是太子时,李纯便已对刘辟有所观察,刘辟反心已久,只是迟早的问题。李纯曾授意翟临佯装对刘辟进行刺杀,实是为挑起刘辟对王叔文的不满。而李纯登基后,若是要向藩镇开刀,从前期矛盾激化和难易程度来看,刘辟必然最为适合成为开局之战。
因是平定藩镇的第一仗,一定要嬴,而且要赢得果断,出征的人必得是身负威望、能征善战的老将,这样一方面能定军心,也可速战速决,给其他想要反的藩镇瞧瞧颜色。
高崇文的战名的确有威望,七年前大破吐蕃,被封为渤海郡王。刘澭若论征战,或许还更胜于高崇文,只是此人难掌控些。
“若仅论能力,刘澭的确是平叛最合适的人选,但他为人倔强,河朔气度尚在,常听闻只知卢龙节制,不识朝廷宪章。高节帅宽和得众,用兵审慎,在朕看来更合适一些。”李纯略微一思量,便定下了人选。
“陛下所言有理,臣还有一请。”杜相跪下郑重道:“此次出征,还望陛下罢免宦官监军一职,将军事权全权交付给高节帅,由其战时一力决策。”
李纯许久未言语,有一丝犹豫。看着杜相挺直的背脊,终是点头:“就如丞相所言。”又对侍立一旁的宦官道:“守谦,着中书舍人拟旨,传高崇文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