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霞衣刚刚张开眼,耳边就传来了一声平淡的声音。她没有理会,只是静静地望着大殿顶部。
“喝药吧。”男子的声音又飘了过来,她垂下眼眸一碗浑浊的药物映入眼帘。她勾唇冷冷一笑,“皇上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何必假装。”
“知道什么。”不是疑问,而是淡淡地陈述着。那碗浑浊的药物还在她的面前晃荡,惹得她心烦。
霞衣一挥手,一把把它扇到地上,白瓷碗落地碎了无数片,那良药苦口也洒落了一地。墨色的药汁将养心殿红色的地毯染成暗红,像是人干枯的血液。
本以为自己的无理取闹会惹来他的不满,却不曾想他竟只是慢慢起身,走到那碎了一地的瓷片旁将满地的碎片拾起。
霞衣在床上用手撑起上半身,眼神复杂地看着慕容轩。“张铭思跟你过了吧?还有那一……”
“孤不想听。”她没有完话,就被他直接给打断了。
一个男人究竟能忍受多少次的背叛,他对她的爱到底还剩下多少?
慕容轩自嘲地笑了,将手中的碎瓷片拧紧鲜血滴答地从手指的缝隙间流出,在地上烙印出一颗颗血色的点。
“孤跟你过,孤作为皇帝,身边想要杀孤伤孤骗孤的人是何其的多!孤从不会相信他们,孤甚至连自己都不敢信。”
他的声音是如此平淡,没有任何的波动。那一刻霞衣却混乱了,她看不清慕容轩,他究竟是那个总是笑得痞气,有时候还想个孩子一样的大男孩呢?还是那个弑母杀兄,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呢?她分不清,如今的他在这种令人心酸的话时,却还能如此平静就像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一般。
霞衣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紧紧抓着纹龙被的手,低声道:“可皇上又如何知道妾身就是真心待您的呢?妾身,或许也只是一场谎言。”
他却笑了,犀利的眉眼一下就温和了许多,望着霞衣的眼神几分宠溺几分痴迷。“许是你演得比较像吧……”
“什么?”霞衣愣住了,原本因为难过而皱起的眉一下舒缓开来。原本就很大的眼睁得溜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笑得灿烂的男子。
慕容轩却撇过头避开了她的目光,只是低声吩咐道:“从今日去,没有孤的旨意,不许皇贵妃……踏出养心殿半步。违令者,诛九族。”
“遵命!”御林军齐齐跪下大喊道。
霞衣这才反应过来,她又望向慕容轩却见他已经转身准备离开。她心中一惊,慌忙从床上跳下来却一不心跌倒在地狠狠摔了一跤。
“好痛!”她痛呼一声,眼前准备离开的人也狠狠地一晃,停了片刻没有回头继续抬腿离开。
霞衣见状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朝他奔去。那一刻她突然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不安,当慕容轩的背影慢慢与殿外的光融合之时,她几乎要被自己心中的恐惧折磨崩溃!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为什么会心痛,这一切完全都不是她想要的!
阿碧那个跟她一起来的阿碧也警告过她了,她是细作她是埋伏在他身旁的匕首,亮鞘之时他必死之日,她不能对一个不该爱的人动情!
可是……他要去哪里?为什么不肯让她跟着,为什么不肯让她看着他……为什么……要软禁她?
“慕容轩!”眼看着他就要出去了,霞衣心头一紧情急之下大喊而出。
他终于停了下来,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霞衣。“你,方才唤我什么?”
“我……”霞衣哑然不知该怎么。二人彼此四目相视,这才突然发觉并非遥隔千山万水,只是无人敢彼此回望。
但是已经迟了吧……已经,挽回不了了。霞衣苦笑了两声,终于还是退了下去,只是淡淡道:“路上心,照顾好自己。”
而慕容轩见她退下,原本已经向她迈开的脚步也默默收回。也罢,等这次结束你若愿意,孤再许你一个人间白首。他心里默道,转身踏上征途。
三日后,当清晨的阳光还未从地底升起,一阵细微的敲门声却突然从墙壁一侧传来。
霞衣从床上惊醒,望向床边方觉身侧已凉,心也跟着凉了半截。她心地下床,蹑手蹑脚地摸到那墙处,弯腰轻声问道:“何人?”
“娘娘,是我…常喜!”常喜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这里来的,在墙壁后面焦急地道。
“是轩?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霞衣被他的突然出现惊扰了,也跟着慌张起来。常喜是慕容轩身边的人,他这样摸黑过来一定是出事了。
“娘娘,那几日皇上与众位大臣日夜商讨讨伐兽人国的事情。今日皇上就要亲自率兵去了!就在门台,现在要走了娘娘快去看看吧!”
常喜焦急地声音还在不断传来,霞衣顿时慌乱了,随意地从床上捡起几件衣物披上就往外跑。
然而……都被羽林军友好地请了回去。
“娘娘,皇上已经下令不让您出去了,还望娘娘不要为难我们。”侍卫长朝她弯腰,而后拉过门准备合上。
“慢着!看这个!”霞衣心急如焚,也不管那么多就从自己的衣襟中掏出一张金灿灿的圣旨往侍卫身上一扔。“这是去年皇上亲手为本宫写下的!见圣旨如面圣,尔等还不快给本宫让开!”
侍卫长的面色一变,但想到慕容轩临走前诛九族的死命令,还有霞衣每次出去都会弄得一身伤。若是到时候皇帝回来皇贵妃娘娘又受伤了,他们一家老怕是有一万个头都不够砍的!
无视霞衣的圣旨,侍卫长面无表情地合上了门。
“……混蛋!”霞衣怒了,扑在门上狂打起来,大喊着:“放本宫出去!否则,本宫让你们所有人都去凌迟!本宫,本宫要把你们做成人彘!放本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