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出事以后,我派人查过了,”李玉琴看慕容澈不语,就知道他已权衡利弊,考虑的差不多了,“杨尚书下狱,杨夫人自尽,大小姐也随母亲自尽,主家共四人,少了一个该被充作官妓的二小姐。说起来,王爷和王妃也是认识这杨家二小姐的,便是当日上阳宫的妙雪姑娘。”
“上阳宫一事,本王记得,她是被父皇发去了清心庵静修,”慕容澈道,“怎么?娘娘是想从这妙雪身上下手?”
楚若璃心下一惊,李玉琴是与自己想到了一处,想用妙雪做威胁,让杨尚书证明慕容澈的清白。
“本宫找过杨尚书了,”李玉琴摩挲着手上的玉镯,“杨尚书所言,若是王爷能将妙雪姑娘迎娶入府,他便将书信之事呈报陛下,证明王爷你的清白。”
“绝无可能,”慕容澈一口回绝,“本王会自证清白。”
楚若璃不知是因为身上寒冷,还是心里升了凉意,身子不自主的发颤。且不说慕容澈被明旨禁足,就是可以自由走动,他想自证清白也并非易事。杨尚书这一手,是想用书信之由,换女儿的一世安稳。若杨尚书说出书信之故,他是必死无疑的。果然爱女至深,不惜用命成全女儿的心愿。
可妙雪入府,杨尚书与慕容澈便是翁婿关系,慕容城还会相信杨尚书所言吗?先有书信,后又迎娶女儿,怕是更加坐实了慕容澈结党营私的罪名。李玉琴此行,怕并非真心与慕容澈合作,而是居心叵测。作为姑姑的娴妃,尚不能把妙雪送入王府,若李玉琴可以,妙雪便是李玉琴在王府的耳目。
“璃儿?”慕容澈看楚若璃浑身发抖不止,忙将她揽入怀里,“怕是刚才来时着了凉,我送你回落梅居。”
“无妨,”楚若璃勉强笑着,“或是平凡没把门窗关好,我竟觉得有寒风吹入屋中。”
“如何抉择,任由王爷挑选,”李玉琴起身,并不想看慕容澈和楚若璃的夫妻情深,“本宫离宫有一阵了,该回去了。”
“不送。”
李玉琴一走,四人静默不开口。
却是楚若璃最先忍不住,连连咳嗽。
“我还是送你回去的好,”慕容澈打横抱起楚若璃,又对苏言风和薛子靖道,“天气确是寒冷,你们也先回府去吧,免得府上担心。”
苏言风和薛子靖知道李玉琴所言恐怕是最快的方法了,可慕容澈对楚若璃一往情深,怎么可能会听从李玉琴的建议,迎娶妙雪入府。但楚若璃,怕是将李玉琴的话听了进去。
“那我们先回去了,”苏言风道,“明日再来告诉你消息。”
慕容澈点头,随即就抱着楚若璃回了落梅居。
而楚若璃脸色煞白,身上冷得厉害,一直在发颤。汤池屋内暖和,慕容澈绕过主殿,将楚若璃置于汤池的床榻上。
楚若璃喝了几口热水,咳嗽才好一些。
“璃儿,你觉得如何?”慕容澈十分忧心,“可要找云兄来看看?”
“只是受了风,觉得有些喘不上气,现下好多了,”楚若璃放下手中的茶杯,“我哪有那么脆弱不堪?若一点点咳嗽就要找云尘,他还是不要住在师兄府上了,直接搬来王府,岂不更方便?日日在跟前,我只一声咳嗽,他便可以开了药方来。”
“云兄搬来王府倒的确是个好主意,”慕容澈想了想,“你如此不安分,云兄在府上,我才可以放心些。”
“那我岂不是日日喝药,时时喝药了,”楚若璃苦脸,“我才不要。”
“与你玩笑罢了,”慕容澈将楚若璃揽入怀里。
楚若璃不语,只静静听着慕容澈的心跳声。
“璃儿可是睡着了?”慕容澈见楚若璃不语,问。
“没有,”楚若璃答得轻声,“在想些事情,不想说话。”
“莫要胡思乱想,”慕容澈大概猜得到,楚若璃所想的,怕是李玉琴所言之事。
明旨禁足,今日起,一个月内,自己不能出王府。想自证清白,更是难上加难,而李玉琴所言,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可是迎娶一个手段颇多的妙雪入府,倒不如随背后之人给自己扣上结党营私的罪名。
楚若璃往慕容澈怀里钻了钻,有了自己的想法。
“慕容澈,将来若是你登大宝,身边自有佳丽无数,到时我该如何,”楚若璃轻问。
“我心中只有璃儿一人,她人于我如浮云,”慕容澈抚着楚若璃的发,知道楚若璃是将李玉琴的话听进去了,“璃儿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楚若璃知道慕容澈已将自己的心思猜到了几分,便坐起身。
“今日一事,不妨就听从丽妃所言。不过要杨尚书先说出书信之事,才可让妙雪入府,”楚若璃直言,看慕容澈似有反驳之意,干脆就捂上了他的嘴,“你先听我说完。我知你对我心意如何,我亦不想有她人入府。可慕容澈,你是皇子,总要为皇家开枝散叶,我身子如何,你也是知道的。”
“你我如今还算新婚,没有子嗣尚可推脱成亲时日不长。可时间久了,有些事情自然会沦为他人把柄。与其到时让你将一些不知心思的人带入府中,倒不如此次把妙雪收为妾室。她虽心思不端,可你我都是知道的,多加提防就是,她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再者,也可看看丽妃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楚若璃说完,看慕容澈暗着眸子,就知道他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便松开了手。
“璃儿,”慕容澈将楚若璃拥入怀中,“你可知即便我禁足王府,无法自证,也有言风和子靖在外奔波为我操劳?何须受制于人,要以纳妾入府来做筹码,让陷害之人为我证明清白。”
“慕容澈,”楚若璃紧抱着慕容澈,“风波已起,怕不仅是你,连言风子靖都在他人算计之内。此事既有法子,便不要让他二人陷入其中。”
“璃儿已经想好了?”慕容澈问。
“想好了,”楚若璃轻答。
“本王知道了,”慕容澈语气冷淡,松开楚若璃,起身,“你且好好休息。”
楚若璃望着慕容澈离开的背影,心中松了口气,却又满是哀伤。
储君之争已起,慕容澈既然卷入其中,他就只能赢。不管是慕容渝,还是慕容泱,都非容得下慕容澈之人,一旦将来登位,定会把慕容澈除之而后快。
楚若璃的眸子里闪着寒意,这棋局怕是很大,满朝文武皆是棋子。至于是一招错,满盘皆输,还是为了最后的赢,舍弃弃子,都看下棋之人的手段。慕容澈如今被动入局,不过只是一颗棋子,要不动声色的变成棋手,得先把如今的棋手揪出来才是。
入夜,楚若璃心知自己让慕容澈纳妙雪入府的事情,怕是惹得他十分不快,想来今日也不会来落梅居了。再加上白日急着去书房,受了些风,头疼不止,便早早让青荷梳洗了,就躺下了。
青荷见楚若璃入眠,便吹熄了烛火,轻轻带上门,准备回自己的住处。却在门外遇到了站在廊下的慕容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