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子在文千雅的身体内蠕动,皮肤不时鼓起一个个凸起,从脖颈的断口处蔓延到全身四肢,最后的虫群却停滞在断口处,虫虫相连,连成数条黑线,将文千雅的头颅拉回到身体上,紧紧的贴合在一起。
而断裂口围着一圈虫子,用细小的触手手舞足蹈的忙活着,很快它们在伤口处留下一层厚重的、泛黄的黏液,像胶水一样,将文千雅的头和身体黏合在一起。那些虫子又爬向她的疤痕,脸上的结疤被触手一点点的扒开吃掉,她的半边脸很快露出里面鲜嫩的皮肤,只是因为死了并没有留下多少血迹。没过太久,她的伤口上也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黏液,直至所有伤口都被黏液覆盖后,那些黑虫才顺着伤口爬入皮肤内,销声匿迹。
中年妇女也将大黑虫召回体内,手背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她口中念念有词的小声嘀咕着什么,犹如远古的歌谣生涩而悠长。忽然文千雅的尸体一阵疯狂的涌动,整个身体从头到脚的抽搐着、跳动着,像极了诈尸。
一旁站着的文斌还好点,可能曾经也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倒是没有特别震惊,但也是一脸惨白,紧握的手掌透露出他不平静的心。但伍颖柔就没这么淡定了,她第一次见这种场景,简直让人看的毛骨悚然,特别是文千雅的尸体抽搐的模样,更是吓得她魂不附体,就怕她如丧尸一般,猛然坐起身来,对着他们仅剩的几个人类大开杀戒。
“啊”一声尖叫打断中年女子的低吟,一双凶狠的目光落在伍颖柔身上,文斌怒不可歇的上前给了她一巴掌,不等她痛呼出声,空洞的黑色枪口已经指在她脑门上,冰冷的声音警告道:“再叫崩了你。”
伍颖柔想逃,但沉重的双腿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捂嘴的双手已经变得麻木,想闭眼却害怕自己晕厥过去,强打着精神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不知不觉中,背后的衣服已被冷汗浸湿。
“隐!”中年女子突然大喝一声,文千雅的尸体骤然停止抽搐,人就这么平躺在地上,反倒比之前有了生气。仔细看去这才发现,文千雅脸上的伤痕已经全然不见,黏液下凝结出新的红色柔嫩皮肤,几息间已经变得和正常皮肤无异,无论是脸上,身体,还是脖颈全都重新愈合,便连脸上也出现了一坨白里透红的红润,呈现出一种洁白如玉的透彻,令她清秀的样貌透出一股出尘的味道,仙气十足。
随着中年女子收住吟唱,她在大黑虫出现的手背上轻抚了数下,口中发出与大黑虫同样的尖叫。只见文千雅的身体瞬间坐起,紧闭的双眼同时睁开,“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文千雅活了……
伍颖柔的大脑顿时当机了,眼前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幻想,不,是匪夷所思的实事,头身分离的人怎么还能活过来?这是不科学的呀!即便是丧尸,一旦头身分离,便也死的不能再死,现在怎么……那张大的嘴怎么也合不拢了,她情愿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也比现在风中凌乱的好上数倍。
文斌喜不胜收的上前呼唤道:“姐姐,你看看我,我是文斌啊!”
文千雅僵硬的转过头来,脖子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眼睛从迷茫到恢复神采,终于将目光聚焦在文斌身上,“弟弟?”轻飘飘的声音从文千雅口中发出,轻微的差点被风吹散,但落在耳中却犹如惊雷般炸响,震得人魂不守舍。
她真的活了,伍颖柔狠狠地掐在大腿上,却始终没有痛意传来,她呵呵傻笑两声,留下一句“我果然在做梦”,白眼一翻,“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中年女子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又嫌弃的扫视一圈,对周围布满丧尸尸体的环境很是厌恶,不悦的催促道:“现在你姐姐也醒了,我们先去个干净的地方,有的是时间让你们叙旧。”
文斌连连点头称是,将瘫坐在地上的文千雅扶起,和中年女子一起朝着不远处的城镇走去。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问过文国富,即便文国富的尸体就在不远处,他却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从他知道了文国富才是杀害他们生母的凶手后,他的人生再也没有父亲的存在。他只有一个姐姐,那就是文千雅,至于顾萱,不过是为了夺得她身上的资产罢了。
在他们刚走没几步,文千雅突然开口说道:“等等。”
“姐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文斌担忧的看着她,却没发现她有什么异样。
文千雅从开始的疑惑,现在渐渐有了知觉,思维也清晰起来,她指着地上昏迷的陆明诚说道:“将他一起带走。”
文斌朝地上瞟了一眼,毫无异议的点点头,他还记得在赶来的路上看见的虚影,这个男人虽然很弱,但一直都在保护文千雅,这就足够了。低下身子将陆明诚托起,一左一右的架着他们二人向前,当走到伍颖柔身旁时,文斌询问道:“这个呢?”
“杀了吧!”文千雅淡然说道,她还记得当陆明诚想要救自己时,伍颖柔是如何阻拦他,非要置自己于险境。对待同盟尚且如此,她又怎会相信她第二次,何况伍颖柔与自己是何其相似,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她怕是要各种威胁,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只有死人才能一了百了,让人毫无后顾之忧。
至于同盟,她发现了个更为适合的人选,文千雅狡诈的目光落在一侧陆明诚身上,他……似乎与顾萱的关系匪浅啊!
手起刀落,伍颖柔被一刀刺入心脏,在昏迷中无痛无痒的永远死去,如果她知道自己会是这样的结局,只怕说什么都不会晕过去吧!可惜任何事都没有后悔一说,她只能用生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灰蒙蒙的天空,太阳的光辉已被遮挡,空气被高温烤的出现流离的热浪,不远处的城镇像是被虚化般,让人看不清虚实。汗水一滴连着一滴的落在地面,刚打出一个暗色的水渍便被地面烤干,连一丝痕迹都未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