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渌渌正待叫人,便听见院子里又是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她看了一眼祝亚珺,心下乱七八糟的,感觉头也开始疼了。
一个大病初愈的新郎官,大婚之夜不跟着新媳妇一起呆在新房,跑到她这个姨娘屋子里,她觉得这事儿有点复杂。
我只是过来做任务的呀!夏渌渌心里叫苦不迭,你就不能给我省点心。
祝亚珺似乎也听见了外面的声音,他眼皮抬了抬,晃了夏渌渌一眼又闭上,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夏渌渌无奈,只得说,“大公子,你暂时在这里躺下休息,我出去看看,一会叫了人进来,在把你送过去。”
“我不回去!”祝亚珺睁开眼睛,眼神复杂的看着她,耍赖似的一字一顿的说,“我,不,回,去。”
说完,祝亚珺仰面一趟,倒在床上,一副谁来叫也不走的样子。
外面的喧扰之声更胜,夏渌渌忧心夜阑,没时间在跟他缠在这里,又见他大爷似的,一动不动、稳稳当当的赖在床上,心里哭笑不得,帮他扯过被子稍稍盖了下,便出去了。
一出来,便看见一个尖脸细眼的丫头要往里冲,夜阑死活拦着,岳玲珑已经换了一身丫头的衣裳,抱着胸站在旁边冷眼看着她们。
“穷人家出来的丫头,专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让人看不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容得了你们混闹?抬进来的那天我就知道不是个善茬……”
夏渌渌听着这话,想起来这个丫头是周雁云身边的荷香,她进府那天挡在门口的那个,看上去比之那日更加尖酸刻薄了,看来她应该是作为陪嫁一起进府了。
“谁在那咋咋呼呼的?”夏渌渌抬脚跨出屋子,顺手将门带上,故意装作不认识她似的,“夜阑,这人眼生的紧,看起来不像咱们府的人,这大半夜的,不经主人同意便往人家内院里闯,叫叫嚷嚷的比那狗还吵些!做出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知道是谁教养出来的东西!”
夜阑不知道夏渌渌跟荷香的一段恩怨,见她难得的拿话刺她,觉得十分解气,就连岳玲珑也挑了下眼角,看了看夏渌渌,神情中多了一丝戏谑,这个姨娘倒是个硬气的。
荷香听见她这样说,气得直跺脚,“你别得意!我家姑娘没嫁进来时,让你充了几天大头就算了,现下我家姑娘已经进府了,是这忠勤伯府八抬大轿抬进来的正正经经的正妻!看你还能硬气到几时!”
夜阑刚才光顾着拦着她,也没问她是哪个院子里的,这下一听,明显就是大公子新娶的大奶奶带进来的丫头,心里头不禁也有些发怵,神情担忧的看着夏渌渌。
荷香看见夜阑的样子,越发得了意,她用眼睛剜了一眼夜阑,又瞪了一眼岳玲珑,嘴里冷哼一声,“我还以为怎样厉害呢!到底是冲喜进来的姨娘,进了府也不怎么样嘛!才两个小丫头跟着伺候,比着这府里有头脸些的妈妈们都不如,可见就是个丫头,给我们大奶奶提鞋都不配!”
荷香刚才听见她是周雁云的丫头,本来想礼让几分,听见她嘴里胡咧咧,对夏渌渌半分敬意也无,不禁心头火起,沉声说,“我听说御史大人周励周大人向来治家极严,府里的公子小姐们也皆谨训守礼,最是尊上礼下,是书香天成的人家,想必你是大奶奶从外头买的丫头罢,这般不知礼!”
丫头都是这副样子,可想而知主人是个什么德性了!
那荷香见夜阑丝毫不相让的样子,进无可进,便也不多言,转身走到岳玲珑这边,伸手就去推她,粗暴蛮横,向推倒了岳玲珑,直接冲进来。
岳玲珑是谁?自小跟着岳德友走南闯北的收皮子卖货,岳德友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万一有什么事,还专门请了武夫教过几天拳脚功夫,虽不甚大成,对付一个常年混迹后院的丫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见岳玲珑灵活闪身,然后趁荷香没反应过来,重重一脚踢在她身上,荷香“哎呦”一声扑在地上,好半天没起来。
荷香本来预备了需要费一番力气才能弄开她的,重心本来就向前,岳玲珑一闪身,她没了发力方向,便有些撑不住要倒,岳玲珑还没待她稳住,又猛踢一脚,她只觉得后腰处一阵钝痛,扑倒在地,膝盖和手掌先落了地,又往前磨了一下,没有流血也蹭破皮了。
荷香自小跟在周雁云身边,狗仗人势的惯了的,谁敢动她一下?这才头一天进这忠勤伯府,便被这府里的丫头又骂又踢的,她???
就是夏渌渌和夜阑,也愣怔在当下,夏渌渌本就知晓岳玲珑的性子还好一些,夜阑下午拉着岳玲珑转了一下午,只觉得这姑娘有些不大说话,不亲近人,哪里知道她这样的火爆?
不过,这一脚是真的解气,比她怼一百句还有用,果然动手比动口有用,夜阑瞧着岳玲珑,又对她喜欢了几分。
很快荷香便转醒过来,她爬起来,恼羞成怒,就要冲上去与岳玲珑撕扯,夏渌渌正想发声制止,忽然听得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马上就有一个声音传进来,“是谁在那里喧闹?当这府里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