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遇颇为无奈地瞅着她,半晌吐出一个字,“笨。”
牵扯到智商,扈晓自然不服气,但时至今日,她已经无法理直气壮地怼陈嘉遇,漂亮的眸子微微一转,她恍然大悟。
“哦,我知道了,你在夸我价值连城,贵不可言。”
陈嘉遇松开她的手,“皮这么厚,肯定经得起冻。”
扈晓不肯,像往常一样死乞白赖地拉扯男生温暖大掌,“给我暖暖,刚才的事你就当没有发生过。”
“已经发生,无从更改。”
陈嘉遇一字一句立场坚定,话里话外都是拒绝的意思,但是手却像有自己的想法似的,牢牢地牵着扈晓往前走。
*
环境很好适合学习,扈晓以为这至少是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但走进食安饭馆的那一刻,她震惊了。
巷子深处一家热闹的小饭馆,面积不大里面却坐满了人,一个个脱了外套,脸色红润神态闲适,边喝汤边聊天,朴素而随意的场面,不像饭馆,倒更像是某个大家庭。
知道扈晓心有疑惑,陈嘉遇也不解释,只是拉着她走向柜台边。
微微发福的老板娘笑问:“几个人?”
“熟人。”陈嘉遇如此答,接着补充,“陈先生。”
扈晓听得云里雾里,老板娘却已经非常客气而熟练地请陈嘉遇输入密码,紧接着亲自带路,把人引进包间。
热闹被隔绝在外,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扈晓感叹,“没想到啊,一个小饭馆你都享有特权。”
陈嘉遇顺手接过她脱下的外套,挂在衣帽架上,“左右不过人情,别在意,喝汤复习才紧要。”
“我以为是金钱,原来是人情。”
扈晓好奇心起,“你不打算跟我说说?”
平日里,陈嘉遇万事藏于心清冷沉默,很多时候即使管言问起,他都不会多说,但此刻对面坐着的是扈晓,他愿意试试。
温暖而舒适的房间里,扈晓一边喝着热乎香浓的汤,一边听陈嘉遇诉说。
“十多年前,我爸为养家糊口,四处借债跟朋友合伙开饭店,取名食安。”
“就是这家饭馆?”
男生摇头,“并不是,发展到现在,很多地方都有食安饭馆。”
扈晓轻舔嘴角,“汤这么好喝,叔叔是不是从此走上了发家致富之路?”
“算是吧,家里越来越宽裕,我爸实现了糊口的目标,但开饭店并不是他想要的。”
陈嘉遇突然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拿着汤匙在碗中顺时针绕圈,好半晌才继续道,“所以,在我奶奶去世后,他放下了所有,独自移民国外。”
“放下所有?”扈晓感到惊疑,所有是指那些呢,包括把儿子也扔下?!
“嗯,饭馆送给合伙人,家里也没有什么值得他牵挂的。”
“那你呢?”扈晓莫名感到心疼。
“我——”陈嘉遇突然笑了,“用你的话说是得到一个特权,所有食安饭馆都给我留着吃饭的位置。”
扈晓心中大为光火,“你还笑得出来,这事不委屈呀?”
陈嘉遇伸手拿过汤勺,慢条斯理地给女孩盛汤,“男子汉大丈夫,养家糊口自己来,不必靠老一辈。”
“哼,我说的是这个吗?”扈晓气鼓鼓的,至亲离世,紧接着又被爸爸抛下,这哪个孩子受得住啊!
“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我爸没错,而且他出国的时候我已经成年。”
只是他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陈衡文临走前说的那段话——陈嘉遇,人若不往前,就会被落下。你如果想摆脱被抛下的痛苦,要么优秀到别人离不开你,要么心硬如铁,谁走你也不在乎。
看似有两条路,但两条路都难。
陈嘉遇每次回想,都在揣摩陈衡文说这话时的心情,毕竟归根究底,他们父子一个样,都是被抛下的。
“有追求没错,但作为一个父亲,叔叔未免有点不厚道。”扈晓依然为他鸣不平。
“他其实没那么差劲。”
陈嘉遇伸手从放在一旁的背包里拿出纸笔,快速写下一串数字后,递给扈晓,“记住这个,以后外出旅行万一饥寒交迫,可以找食安饭馆歇息片刻。”
不意他突然来这出,扈晓愣愣地接过纸条,低头一瞧只见上面写着:熟人,陈先生,79997。
“暗号?就像你刚才那样操作?”
“嗯。”
“为什么要告诉我?”
陈嘉遇似笑非笑地说:“给我爸在你那刷点好感。”
扈晓:“……我不是有意要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