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 危在旦夕谁救我,大悲观世音菩萨。(1 / 2)贾家楼首页

“泰娘啊!恁咋镇想不开哩?她向来虔诚敬佛,清高善良,绝不会做出此等卑劣之事的。”元繇悲痛地抬起头来,不容置疑地望着大家解释道。

“老舅,你认识她?”王传吃惊地瞅着他们。

元繇口打唉声,“俺几岁时便认识她类,在娘的父亲韦夏卿府里,那时她是名歌舞姬。听说韦老爷子故去后泰娘嫁给了蕲州刺史张愻,没几年娘也过世了,我们再次相见是她刚刚丧夫,孤苦一人从武陵回到苏州。”

“二公子,真的是你吗?我冤枉啊,那个金佛是我在山路上捡到的,当时孩子们都在场啊,我……”虚脱无力的妇人仰脸求助地望着他。

元繇示意她不要说话,“方丈,你们一定是搞错啦,她绝对不会是盗贼的。”

“是呀,泰娘来我这戏班子二十余年,人品端正,心地善良。下午她领着孩子们去排练,不在庙里,说她偷了你们千佛殿的佛像那是无稽之谈。”周德华班主同样证实道。

“可观音菩萨的金佛像是在她身上搜出来的,这又做何解释呢?”小和尚不服气地举起手中的佛像展示给大家。

“阿弥陀佛,广钦,你把佛像拿来我看。”方丈眯着眼睛对远处的景物看得不大清晰,当他握住徒弟递过来的金像时吃惊地问道,“广钦,广钦,这观音像是从女施主身上得来的吗?”

见弟子一个劲地点头,回答正是这样,老和尚双手发抖埋怨着,“善哉,广钦,好糊涂呀。这哪里是庙里千佛殿的佛像啊!虽说都是金质佛像,可我们丢的是合掌观音,这尊却是蛤蜊观音呦。”

“阿弥陀佛,师父,让我看看,不是我们庙里的东西,怎么可能呢?”在寺外遇见的另一个性子柔弱的小和尚凑上来细加辨认。

方丈指着观音菩萨的立像给弟子讲解说:“善哉,广闻,这尊是蛤蜊观音像,你看菩萨手里捧着的蛤蜊神蟾;而我们庙里的合掌观音是双手合十的,这些都是观音菩萨三十二应化身之一,昨天来庙里褂单的日本和尚背的玉佛是菩萨法身毗卢观音像。”

“师父,那个渤海国的僧人背着的这个石佛是菩萨什么身呢?”徒弟虚心求教他。

方丈撇了一眼庭皓手里的石佛,“善哉,搞不懂,谁知道渤海国的出家人供奉的是啥东西?”

小和尚恍然醒悟,倍加谨慎地询问师父,“阿弥陀佛,师父,听您这么一说,我们是冤枉人家啦。”老和尚不知如何是好,耷拉着眼皮默不作声。

“善哉,师兄,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世间万物皆无常,最终都将腐朽消亡。修行人的脸面和躯壳皆是虚无,慈悲仁爱的嵯峨太皇太后都能用自己的身体来演绎九相图,我们这些心向佛祖的凡夫俗子还有什么抛不开,割舍不下的呢?知错就改,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正如我这藤筐的底部破了个洞,若不及时修补,一样一样的家什都得丢光。”不知什么时候寺门处站着两个和尚,其中年轻些的身边放着副挑子,他语重心长地开导着方丈,“依师兄说,庙里丢了尊合掌观音像,此应像教化人们合衷共济,和谐相处。你手上的蛤蜊观音是小僧在岘首山上遗失的,让这位女施主拾了去,它提醒世人要心存慈悲,宽厚待人。佛心我心,心心相印,《大日经》通篇所云‘菩提心为因,大悲为根,方便为究竟’。既然知道冤枉了人家,就该真心赔礼道歉,才不失修行之人的无我,否则何来离苦得法门哦。”

韦蟾等人看去,他们正是羊公祠里遇见的日本国和尚。方丈面露惭愧,合十默念佛号,“善哉,上人说的极是,错先在我,赔礼是分内的事。”他说完施礼向前,“阿弥陀佛,女施主,贫僧在此赔礼了。佛像之事实乃我们庙中查验不实,多有得罪,望请宽恕。”大和尚又面向周班主及诸人表示歉意,并竭力挽留请大家仍旧住宿庙中。

节度使衙门的官员急于公务,与方丈简约攀谈几句便要离寺下山,老和尚接过温从事归还的石头佛像略有所思,猛地盯着它惊醒道:“阿弥陀佛,好个偷梁换柱之计啊!没想到那个渤海国僧人用这石佛使了个障眼法,背地里将观音金佛调了包,在我们鼻子底下堂而皇之地盗走啦。温从事,几位官爷,要为我们凤林寺做主呀。”

大家听过他的分析也感到有理,便加以细问那渤海国僧人的体貌特征,大和尚描述的模棱两可、笼统不清,听来听去仅仅知晓是个游方的和尚,只说那异邦僧人具有听辨鸟啼兽语的本事。

离开凤林寺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小公子被劫的事像块巨石压在众人心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韩都将一边埋怨着老和尚的节外生枝,一边不敢耽搁带领手下再往汉水渡口追赶而去。

队伍相距江畔尚远,便见南渡口的摊铺处排起了长龙,不用问,那是关卡上的官兵正在检查乘船过江的百姓呢。

马不停蹄穿街而过,借着廊檐下刚刚挂起的灯笼照亮,见路旁的小贩们在热情地吆喝,为了生计他们在不遗余力地兜售着自己的商品货物。

“韩将军,这么晚了还出城来呀?”是个卖石子的大摊子里有人迎出来,大家放慢脚步侧目去看,见是个手捻石串子的墩实汉子,他在亲热地打着招呼。

都将勒住缰绳哈哈笑道:“是四哥呀!没办法,公务在身由不得自己啊。”

“季友兄弟!掐饭了没?下马掐碗包面再走吧?”从隔壁饭铺子里又走出个女人,嗬!这俊俏模样比她那柔声细语更腻更甜。

“是四嫂呀,今天是不行啦,改日再掐吧。”韩季友骑在马上拱手谢过,他正要驱马向前猛然想起什么,扭回头向女人问道,“四嫂,今儿的见过行迹可疑的出家人吗?是个外邦和尚,他那背篓里的佛像不是好来的、价值不菲,万万不能让他带出襄阳地界。”

“外邦和尚?我朝的有几个,外邦的没见到。韩兄弟,你放心,我们大唐的佛像怎么能让番邦偷出去呢,他又没有长出翅膀,只要一张嘴便会露出马脚,只要有我在,他是逃不过这南渡口的。”女人信心十足地回答他。

季友将军又是哈哈大笑,“我信!那和尚逃不过嫂子的法眼。”他满口夸赞着女人,打马向关卡去了。

那妇人凑近卖石子的摊主悄声地说道:“当家的,你说这伙强盗是些什么人呢?竟敢抢官府的银库。”

“什么人?让人佩服的江湖豪杰!我哪里晓得呀,一定不是我们霸王寨的人。这要是在过去,我穿天子怎能让他们抢了风头。”摊主把手里的石子投回柜台上。

“豆是哩!唉,儿娃子回来一趟还把山寨的规矩给改了。”女人也很是不服气地抱怨着,她走进铺子里收拾着桌子,当拿起碗边的铜钱时纳闷地嚷道,“哎,咋子?刚才那个和尚要了壶茶水,一口未动豆走啦。”

“是外邦的出家人吧?说起话来吐字清晰吗?”屋外的摊主闻声发问。

女人冲外面嗤笑着,“哪儿有那么多外邦的和尚呀?和人家比起来,我看你口齿不清倒是像外邦的啦。”

南渡头外的小路上步履匆匆走着个中年和尚,身后的背篓里鼓鼓囊囊,看似沉甸甸的用麻布填塞着。见他净发染衣和平常的出家人没有明显的不同,铜青色的衲衣在夜风里潇洒摆动,正和他的样貌一样令人赏心悦目。仪表潇洒不代表内心轻松舒畅,从其凌乱的步伐上便知他在有意地躲避着什么,用落荒而逃来形容,虽说有些过分,慌不择路却是极为恰当。你看他慌乱间差点踩到野兔子的尾巴,多亏小东西灵巧敏捷,纵身一跳钻进草丛里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