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在眨眼的工夫就被人给擒住了。
本就精神紧张,这一下来得十分突然,吓得我当即就定在了原地。肩头的痛意和黑影告诉我这并不是幻觉,尿意澎湃,但我不敢躲避,也不敢转头看。
恶少猛地一个激灵,瞬间就摆出了防御姿势,他那双眼骷髅眼越瞪越大,马上就要从眼眶挤出来的样子,格外惊愕。
我暗道一声吾命休矣,光顾想事了,忘记了黑灵潭是什么地方。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刚刚被擒的那个瞬间,我分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想到这里,我慢慢转过头,看到钳住我肩膀的东西,也着实吓破了胆。
竟然是昨晚那只妖孽乌鸦,因为除了它以外,我印象中没见过双眼血红的乌鸦。近处乍看它这双眼,分明就是一个怨妇哭出了血泪,有种欲滴的感觉。
它双爪死死地钳住了我的肩膀,力道十分大,但我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因为我昨晚已经见识过它的速度。
咫尺的距离,我闭眼之前,估计它能啄瞎我两只眼,再从容离去。
恶少瘪了瘪嘴,也没敢轻举妄动,见我满脸祈求,他示意我稍安勿躁。然后自己缓慢蹲了下去,僵硬的笑着说:“这位小哥,我知道你也是个吃货,咱哥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昨晚确实是我们不对,我赔偿你,你等等啊,我给你找找……”
他说着就去地上找吃的东西。
可你也不想想,既然它在这,包里丢的东西又都是吃的,估计就是它做的。这样说来,它站在我肩膀上来打劫,就是因为包里的东西全被造光了。你还找个屁。
果不其然,恶少急得满头大汗,几乎是趴在地上扒拉,连块面包屑都没找到。东西翻了一遍又一遍,他也没敢起来,一直在那用余光观察我肩膀上的乌鸦,似乎在思考着解决办法。
人质是我,所以我连思考的能力都不具备,只能保持木桩的姿势在心里祈祷:小祖宗,你可别激动,吃的很多,只是这地方不对,你要是容我……
我正想着,就觉得眼前一花,同时听到恶少“卧槽”一声大骂,我吓得“妈呀”一声就闭上了双眼,手臂也挡了上去,惊悸中乱颤的双腿如飞。
这个时候,我脑子里都是它撅屁股扯鱼肉的影子,就想着脸花就花了,眼睛没事就行,可我挡住眼向前跑了两步后,马上就停了下来,这家伙竟然没动我,只是不断发出“咕噜噜”的闷哼声,像是把一个窄口瓶子压入水中发出的声音。
我正在纳闷,忽听恶少似乎正让我去接什么。
我心跳得像是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一样,小心翼翼地挪动手臂,惊愕的发现,乌鸦并不是要啄我,而是探头要给我什么,因为它嘴里叼着一样东西,在我眼前晃动头部闷哼着,真是让我去接。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眼球饰品,心说这是怎么了,难道昨天那鸟人只想看看这眼球,看过之后,又让他这小宠物来还了吗?
“接呀!”恶少一个劲的朝我挤眉弄眼。
我一想也是,管它怎么回事呢,只要它肯离开我,让我接的是刚拉的大便,我也得豁出一只手了。
接是接了,可我一直没敢松懈,手臂也一直挡着双眼,尽量保持缝隙是它的长喙钻不过来的宽度,并拼死绷着劲,可我心里也是知道的,这样并不保险。
温柔地接过眼球后,本以为它会展翅高飞,没成想我紧张兮兮地等了好一阵,它还是死死地钳着我的肩膀不放,似乎并不是来还东西的。
我壮着胆子偷瞄了它一眼,这家伙不仅没有离开的迹象,双眼眯缝着,好像还打上了盹。
我当时就急了,我长得这么像颗树吗?还在我这安家了!
生气归生气,倒是也给了我一个仔细打量它的机会。其实,这种距离,这种氛围,你根本没法不去关注它。
昨晚只注意到它血红的双眼异于同类,现在光看它的光亮的羽毛像是只黑天鹅,它还穿了双红色高筒皮靴,以其裸露的利爪分析的话,猜想它妈应当是被鹰强迫过。
这真的是只乌鸦?我不禁有些怀疑。
我正思考着是不是跟它拼命,恶少扔给了我什么,说:“先戴上这个吧,此地不宜久留。估计它舍不得离开这里,再说就算它跟咱们回去,找个地方,关门打狗。”
我一想也是,就捂着脸,保持上半身纹丝不动,谨慎地蹲下去,捡起潜水镜,小心翼翼地戴好。
做好防护后,我有了些底气,故意放大动作幅度。肩头这小鬼根本不在意,倒是我肩膀实在受不了了。
也不敢在折腾了,就忍着性子,和恶少将所有东西装到包里。又找到乌鸦进食的地方,把一地的包装袋也收拾了一下,才往回返。
空腹背着个大包急行军,这事还真不是人干的。有一段时间,我甚至忘记了肩头的小鬼,心里只有饺子,哪怕里面不是韭菜鸡蛋。可当我们离开西山后,再想忘记这小鬼可就难了。
浑身泥泞,还背个鼓鼓囊塞的大包,已经像极了逃兵。再加上我肩头的小宠物,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传入耳际完全都是感叹词:卧槽!什么玩意儿?!哎呀我去!
石化的眼神见多了,刺耳的嘲笑听久了,心中的恨意慢慢就叠加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度。我在心中暗暗决定,这次就算恶少急眼,也得跟他争取一条腿吃!
寻寻觅觅很久,饿得前心贴后背了,总算是被我们找到了一家面包店。
透过玻璃窗,扫了一眼柜台中的甜点,脑海中便只剩了一个信号:冲进去!
恶少更饿,也比我勇猛。当我带着潜水镜以最高时速冲进店里的时候,他已经用吼的告诉店员,吃的都拿出来!
在我把第三块绿豆饼塞进嘴里后,惊愕地发现,店里只能听到清晰的咀嚼声,所有人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呆像看着我们俩,仿佛站了一地蜡像一样。更让人气愤的是,竟然还有一个店员的双手是举过头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