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有……有人偷鹅啦!”
丝毫没过脑子,我迅速跃起,想制止鬼祟之人。可我万万没想到,与那偷鹅人而言,我也是一头美滋滋的大肥鹅啊……
没来得及反应,对方三下五除二捆实了胖胖,安置空地上。接着松了松绳口,像是捡到宝一般,如狼似虎朝我扑来。虽然我平日没几两本事,可这大鹅的攻击性可是世人望而生畏的呀。
我展翅疾退,仰天长啸,如同塞北的冲锋号,果然从气势上便将他镇住。偷鹅人眼见着怔愣了一瞬,来了脾气,挥动着长杆,熟练地移动着马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探我耳畔盲区。
彼时,怕睡得再死的人都得被惊醒,奈何胖胖实在无鹅能及,依旧酣然大睡,很是安逸。
偷鹅人虽然悻悻不安,可还没瞧见来人,更大了胆子,继续向我进攻。
他很聪明,知道我被困于此,远距离进攻对我来说完全是劣势,于是一直用长杆敲打我头侧,发出抽鞭的声响。原先不知他为何意,等到我开始头晕脑胀之际,我才意识到他是在消耗我的警惕和体力。
想想我竟然被耍,我自然心生不悦,长长吸了口气,不去理会他的干扰,待时机一道,犀利了目光,迅速瞄准那方,精准地叼住了他的套脖的绳口,将他步步拉往栅栏方向。
对方力气不是一般大,我不过就是一只瘦小可怜,慌乱扑腾着翅膀的“小鹅”,就算没法抓到他,也得给他个下马威,让他谁偷鹅!
今日他敢偷鹅!明日他就敢偷小孩!
这时,屋内的灯终是亮了,鸡鸣狗吠声此起彼伏,男人和女人慌乱披着外衣,慢吞吞跑出来查看情况。这我看得心里可是一个着急啊,你们能不能快点啊,老娘就要撑不住了。
就在我力气快枯竭放弃之际,身后忽起疾风,我感到背上被两个冰凉的巴掌抽了两下,头顶一沉,一个巨大的白团子伸长了大蹼,一如那日像我打来的狠劲,生生往偷鹅人脸上抽去。
但听得“啪啪啪”连续不断,干净利落的耳光声响起,偷鹅人疯狂甩动着脑袋,嗷嗷狂叫,最后吃了一胸膛一脚,猛地撞落在地。
带我定睛一看,出招之人……不,是鹅犹如一位游历五湖四海的大侠,英姿飒爽,迎着朦胧的月光,在风中凌乱了发丝……不,是绒毛……
我不由得心生敬佩,摇头啧啧,对他道:“英雄,劳驾下次别踩着我出场可否?”
“否!”
我还以为他只顾着耍帅,全然没瞧见偷鹅人悄然爬起,捂着胸口,贪心不改地把胖胖夹腋下,又溜了。
果然腿长就是不一样,悟涅二话不说,迈开了优势的大长腿便追了去。
而我……额……我该怎么办呀,方才伸张正义的气势呼呼随凉风散去,手足无措的我在原地晃了晃眼前的栅栏,头疼不已。
不好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人吧?
方想试试踹开栅栏,猝不及防,被身后之人掐住了命运的喉咙,我终是欲哭无泪地被拖了回去……这感觉……真的很丢人诶……
第二日,日上三竿,妇女红肿着眼,抱着孩子还在哭哭啼啼,“你看!我就说吧,昨晚就不该趁着孩子睡着……”,说道这,她羞红了脸顿了顿,摸了摸怀里的孩子,“一夜之间少了两头大鹅,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男人拿着种菜工具回来后,眉头就一直拧紧,一言不发坐在门槛抽烟,地上满满都是烟渣。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起身嘱咐妇女等她回来,然后给我栓上了绳子,牵上了集市。
还没走一会,方出家门不远时,我察觉到脖子的绳子紧了些,转头却发现男人仰着头,眼眶泛红,却一直隐忍着。我轻轻叫了两声,他胡乱摸了把眼角,便继续上路了。
一路颠簸,走过了蜿蜒的乡村小道,潺潺流水溪边,方才听到人声鼎沸。
一进小镇,便听得路边小贩分享着近日的趣事。
我侧耳倾听,原是昨夜豆腐大娘洗澡被偷窥了,大家都怀疑是隔壁木匠儿子做的。
还有灯笼佬的小女儿昨夜哭了一宿,偏说想要一只黑蝴蝶。灯笼佬劝说了半宿,说明日做一只蝴蝶灯笼给她玩,她却偏说她要那只停在她手里的黑蝴蝶。
听到这,我不由得想起那旧靴子来灵性的小黑蝶,心里一喜,心想不会是同一只吧?
既然有白福蝶,会不会有黑福蝶呢。一黑一白,一雄一雌,多般配啊。
拐过几个街口,我们终是到了目的地。抬头看到这家店的一刹那,我不由得虎躯一震,这不是那夜灯火通明的诡异澡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