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沐浔灵都无所事事的，只是接着窗户的光看着书架里的古书，幸好都是现代汉语，而且这个房间里真的有好多有用的东西。

书架，书桌，一个双人床，还有一个衣柜，旁边有个小门通往的是茅厕和洗漱室，这大概就是全貌了。但足够让他能有事情做。

他真的特别喜欢这种感觉，就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要紧的事和讨厌的人与事物，偶尔躺在床上画画，直到窗外的景色泛橙红，才发现已经过了一个下午。

这样的生活也挺好，踮起脚尖看着夕阳，他突然好爱这个世界，好庆幸自己还有机会以活人的身份活在这个地球上。

沐浔灵原本还好好的看着景色，却又心生一种心灵感应，他小跑着到了门前，果然听见了扇动着翅膀的声音，是雾雾回来了。

看到小草站在门里，像是迎接他的意思，戊辰不禁垂下眼笑了一声，得意地晃着手里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闻着一股鸭肉味。

沐浔灵扬起嘴角接过了戊辰带回来的食物，打开后发现是一块肉夹馍，可里面包着的却不是猪肉，而是新鲜的烤鸭。

他坐回了床上，安安静静地吃着，露出了满足的微笑，沐浔灵察觉到戊辰的样子有点疲惫。

戊辰却什么也没说，他走到了书桌前，拿起沐浔灵画的神作，只见上面画的是水墨画，有个大大的月亮，柳树和在河上乘着船的剑客，大雁画的栩栩如生。

原本心情还不是很好的戊辰突然有种自豪的感觉，他抿着嘴轻声笑着说道：“有成为画家的天赋。”

“呵呵呵呵，谢谢。” 沐浔灵发出了十分敷衍的假笑声，继续嚼着嘴里的东西。

他可是要成为艺术大学的学生，反正就是别跟学习的科目扯上关系就好了，因为不管是美术还是音乐，他学的动力都比主科和例如数学与科学好。

天色渐渐变暗，房间里由于没有光线，唯一的光源也只有月亮的光。

戊辰坐在了他的身边，伸手抚摸着沐浔灵的后背骨，带着可惜的感觉叹了口气，没有主动说话。

沐浔灵有点不解地看向他，咽下了最后一口肉，问：“话说，哥，你的衣服怎么没有被翅膀撑破？”

戊辰似乎不是很想谈论翅膀的话题，但他还是耐心地解释说：“那是我幻化出来的，你看——”

他手间出现一团白雾，那团白雾变成了一只萤火虫，接着那只萤火虫还没飞多远就被另一团白雾围住，变成了一团火花。

原本还在担心火苗会掉在地上，把毯子给烧起来，但他的顾虑是多余的，只见火花飞回了戊辰的手心，让这个房间多了亮光。

“不怕被烧到吗？”

戊辰摇摇头，他手一握紧那团火就灭了，“创造物是不会伤害主人的。”

沐浔灵不信似得反驳道：“怎么不会？”

“因为它们不是人类。”

沐浔灵想要说的话被堵在心里，他既认同又觉得羞愧，作为人类确实见过同胞的许多黑暗面，就连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最终所有东西都变成一声“嗯”，沐浔灵陷入了沉思，他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善良的人，只是戊辰以及鵺鸟一族被伤害的太深，这个刻板印象是一时半会改不了的。

沐浔灵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我也能幻化吗？”

这个问题戊辰不能回答，因为他不忍伤害到沐浔灵的自尊，他只是像个长辈一样，拍了拍沐浔灵的肩膀说：“时机未到。”

沐浔灵撇了撇嘴，他已经能猜到自己是个半吊子，所以他直白地对着戊辰问道：“因为我不是纯种——”

“不是！” 戊辰皱着眉，情绪居然激动了起来，“不能这样说自己……你是人与神的孩子，你就是神，你被大家所爱着。”

他被大家所爱的，最后大家都死在了人类的手里，好一个深海大仇。

沐浔灵攥紧着拳头，用认真的眼神看着戊辰，他请求道：“可以多跟我说一点我亲生父母的事吗？”

戊辰迟疑不决了几秒，最后他点点头，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娓娓道来。

以前有个鵺鸟与人类女子相爱，那名女子有着天生的阴阳眼，双眼都是红色的，有着制作符箓的强大能力。

她把制作符箓的方法告诉了鵺鸟，并且生了一个孩子，就是沐浔灵，只不过女人最后因为身份的不同而被神族长老给杀死，孩子与生父分开。

那只鵺鸟的结局是死亡。

沐浔灵瞪大了眼睛，这不是他原本的世界里，真正身世的故事吗？生父就是程未，女人是他那有着白化病的母亲，只是被程未那个官员父亲给秘密处死了。

他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真的不是按他的故事改编的吗……？为什么这么相似……

戊辰以为沐浔灵被吓到了，他只好安慰似的握着那人的手，试图给他一点温暖。

“你的存在是有理由的。”戊辰望着沐浔灵那猩红的左眼，一字一句的说道。

“理由……” 听戊辰这么说，沐浔灵反而无奈地笑了，他讽刺地问：“是什么？”

他好想知道。

“你有人类没有的东西，你会闪耀的。”

沐浔灵摇了摇头，他面带苦涩地反驳道：“她不是也有人类没有的东西吗？” 指的是自己的生母。

戊辰听了却只是浅浅地扬起了嘴角，说：“你母亲是个很好的人，他们两个很爱你。”

接着又补充道：“我们不是亲生兄弟，但我们把所有出生的后代当成家人，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找到其他幸存的族人。”

沐浔灵听着眼眶有点发红，鼻子酸酸的，但他却没有什么感触，就像是之前突然反应很大的站起来一样，都不是他的自主动作。

本来他就比较冷血，但其实看一些真正感人的电影也是会不禁落泪，不过毕竟没有经历过神的没落，是不同体会族人相继死去的感受。

但他唯一可以理解的就是；双亲很爱他。他一直都知道，他生父是很爱他的，不然怎么会顶着官员父亲的压力，悄悄地在背后保护他。

他的母亲不爱他，怎么会取浔灵这个名字？顾名思义，程未想要让他去寻到母亲的灵，并且也用了母亲的姓。

天黑了，戊辰站起身要离开了。

面对沐浔灵疑问的表情，他只是说：“你早点睡，把门关好了。”

就在戊辰张开翅膀的时候，他这才从后面看清楚了过程，原来是一团白雾变成了翅膀，但他很清楚，那是戊辰原先就有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