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许平南早早来到单位,在上班之前找何主任说明了情况,请了事假。考虑到父母是中午才到清阳,所以他就请了当天下午和第二天,总共一天半的假,估摸着应该够了。
中午在车站接到父母,仅仅半年多没见,许平南却明显感觉他们都又沧桑了不少。
章若楠也说话算数,找了个人民医院心脏方面的专家,时间约到了下午两点。许平南不敢耽搁,随便找了个馆子,与父母一起吃了中饭,便早早的来到医院等候。
下午如约见到大夫,他顾不得寒暄,便把父亲推到了对方面前。一番问诊之后,大夫又给开了几个单子,让先做检查。许平南交了钱,又匆忙跑到检查室排队。往返几趟,好在有章若楠打了招呼,着实节省了不少时间。
检查完毕,又等了大约两个多小时,结果出来了,许平南又忙拿着去找大夫。到了诊室,对方粗粗看了一下,就直接下了结论:冠心病二级。
许平南一听,脑子“嗡”的一声,他听说过这病,发作起来是会要命的,所以一时有些六神无主。强自稳了稳心神,他又问大夫现在该怎么办。对方又告诉他,现在的情况有两种选择:一是保守治疗,就是开些药、输输水,平时自己注意;二是也可以直接造影放支架,因为目前的症状虽不严重,但其中一条血管粥样硬化,堵了大约0%,基本已经达到了手术临界点。最后大夫告诉许平南,放支架属于微创,不算大手术,但费用却不低,一个进口支架要两万多,即便是用国产的也得一万出头。
许平南暗自盘算了一下,除了支架的钱,再加上手术、住院这些其他费用,估计没有三、四万下不来,这对于刚刚参加工作的许平南来说,怕是要顶上他两年的工资了。
许父也一直在旁边跟着,听医生讲完这些,急得连连摆手,说:“什么屁支架,不放不放,我们回家自己治!”
许平南心里明白,父亲是怕花钱。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感觉钱的重要,而自己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人物,每个月区区两千多块钱的收入。即便是这点儿钱,也随时会因为自己的辞职而失去。一种巨大的无力感袭来,让许平南异常悲戚。
最终在父亲的严词拒绝之下,加上许平南确实也无力承担,他们最终决定,采用第一种方案,保守治疗。大夫给开了一大堆药,又做了详尽的医嘱,什么戒烟酒、少吃肉、多吃蔬菜等等,许平南都一一作了记录,一家三口才离开医院。
回到许平南的寓所,老两口当晚便住了下来。父亲倒是没把自己的病当回事,见到儿子一切都挺好,住的条件也不错,心里很高兴,晚上非让许平南陪着喝两杯。他当然不同意,白天大夫的嘱咐第一条就是戒烟酒。可是父亲却说,伢子出息了,就是了却当父亲的最大一桩心愿,可以少喝,但必须得有酒。
许平南拗不过,就拿眼睛直瞄一旁的母亲,意思是让她帮衬几句。可母亲非但不理睬自己的求援,反而笑盈盈的拿着下午买好的菜,进厨房忙活去了。许平南无奈,只好下楼买了瓶半斤装的青州大曲,上去陪着父亲喝了起来。
为了让父亲少喝,酒量不大的许平南不停地给自己倒酒,结果没二两下肚就醉意朦胧了。父母在一旁唠唠叨叨,他一句也没记住,唯一记住的,是那其乐融融的气氛。以致于事后多年回忆起来,他都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感觉,记得那个出租屋里的那顿酒。
第二天上午临走之前,母亲又是一番叮嘱,叮嘱他要在这好好工作,听领导的话,干什么都要积极云云,最后才和父亲一起,依依不舍的登上了回平南的长途汽车。
送走了父母,许平南的心情莫名低落,下午他也没去上班,而是又回到住处,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
这次看病给了他不小的打击,使他认识到了两点:第一,父母都老了,身体也不如从前。家里就他姐弟两个,如今姐姐远嫁深圳,自己再一走,剩下老两口着实让人放心不下;第二,有钱真的很重要,没钱也真的不行。即便自己不用,可是还有父亲的病,一旦出现紧急情况,钱是可以救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