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国公的亲护卫兵一行百人,浩浩荡荡由都邑城门进,一路向王宫而来。迎亲日,都邑阴雨熙熙,湿湿漉漉,也不影响胡国车马踏踏而至,都邑百姓冒雨相迎。胡国大将胡楚男骑汗血宝马领头走,他的英气俊朗也惹来了都邑女子的阵阵惊呼。迎亲队的花轿辇,绛色的金色的,繁花点缀,华丽典雅,小厮、宫女低头碎碎步而走;还有那数十担胡国贡品,以及最后的数匹良驹,是胡国公迎娶郑国公主的全部诚意。
王宫内院,映雪阁外,胡国迎亲队的唢呐声、鞭炮声渐行渐近。
“公主,要上花轿了!”见漩滢公主伫立镂花窗台,呆呆地望着窗外阴雨绵绵,静默不语,内廷嬷嬷咳嗽两声,提醒道。
“再等等罢!”漩滢心事凝重,面无喜色。
“公主!娘娘来了!”奴婢芊儿急匆匆回报。
漩滢回眸,见母妃武姜至,破涕而笑,恭敬侯安:“母妃!”
武姜见漩滢清泪,心疼,腰间取绢巾轻拭眼角泪,安慰对曰:“漩滢不哭!哭脏了脸就不好看了!母妃知道你心里苦.......”武姜挽漩滢一旁,小声宽慰对曰:“漩滢莫怕,翟大将军在,他会替娘陪在你身边!另,假以时日,大王亲自出兵收了胡国,你便能回来了!”
“谢母妃!谢父王!”漩滢再作揖谢恩。
“万事小心!有空就捎个信给母妃罢!可好?”武姜含泪问。漩滢见状,眼泪更止不住地留,连连点头诺,恋恋不舍。
漩滢执红扇,小碎步行至花轿辇,胡楚男下马作揖侯安:“臣胡楚男恭迎王妃!”
漩滢抬眸,这个男人身披玄铠,腰别利刃,有武将之英姿,却无武将之粗莽。两人四目相对之时,漩滢端庄点头,借着胡楚男的手,登上了这顶华冠。这位未来王妃的美,让胡楚男不禁看呆了几眼,直到身旁的副将小声提醒了,他才回过神来。
自三公主大婚远嫁胡国后,都邑便一直阴雨绵延,仿佛是上天在为这个可怜的妙龄女子而落泪。连续不断的沛雨让郐邑的溱水、洧水不负重荷。两河交汇之处,已洪流泛滥。新密之滨河水滔滔涌入,两岸民居淹没于滔天之水,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不仅如此,两岸百姓还流传着更可怕的说词——河内闹水怪,食腐肉咬人,吓得两岸百姓慌忙逃窜、流离失所,郐邑城内也因此涌进了不少难民,以至于鸡鸣狗盗之事也日渐增多。
郐邑城之乱象传至都邑,朝中大臣议论纷纷,好不容易见武公亲政,几位大臣你一言我一句出言献策。武公听罢,心烦,回曰:“好了好了!如此小事何须你们一个两个上奏!郐邑城之乱,就交给太子去平定罢!公孙国舅、祁爱卿一同协助!”
太子出,作揖领旨:“是!儿臣定不负父王之所托!”公孙子都、祁鄢出,领旨。
“另,水怪之事,国师!”
酹泽出,作揖:“大王!”
“就劳烦国师替本王分忧了!”武公下旨。
正当太子忙着平定郐邑之乱时,西虢属地的采矿与冶炼之地同样备受水患侵扰,此事更教武公心烦。他呼啦一生咳嗽不停,让其思心疼不已。其思主动请旨,与明岳一行数人至西虢属地视察灾情,以解武公心头之忧。武公诺。
明岳、其思、子懿一行人到西虢属地已是快马加鞭的三日后。西虢属地的一切重要事务均由西虢城掌管。西虢城的百姓听闻京中官员实地视察,都纷纷低头碎步而走,步履急匆,似有害怕。行至西虢城县衙,知县罗玟急匆匆由内堂出,笑意盈盈,额汗沁沁,作揖厚安:“微臣罗玟,恭迎诸位大人!”
“大人!请大人帮帮我呀!大人!”内堂急促焦虑之声渐行渐近,有一身着锦博,腰系金带的体胖官人出,拉扯知县衣衫,慌慌张张求救曰。
“薛老爷!休得无理!没看到诸位大人么!哎!”罗玟无语,腕袖搽汗。
“到底发生了何事?”其思质问道。
“大人!大人!请大人救救小人呀!”薛官人转而跪请其思曰。
朝堂之上,明岳、其思主坐,罗玟、子懿侧坐,薛官人立而作揖,禀曰:“大人!小的叫薛富贵。前日,小的朋友葛老二无故在家中暴毙而亡。今日辰时,小的便收到了这个!”薛富贵哆哆嗦嗦取出信笺一封,递呈其思阅之,信曰:葛老二的昨日,就是你薛富贵的今日!
明岳、其思阅之,不禁捏了一把汗。“薛富贵,你做了何事?得罪了何人?”其思追问道。
“冤枉啊!大人!小的一身清白,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天地之事!”薛富贵跪而辩曰。
“罗大人!”其思对曰,“葛老二之案,细细说来罢!”
“请大人替下官做主啊!”话落,罗玟扑通跪在地上,求曰:“葛老二之死,确有蹊跷,但下官是真的有心无力!”罗玟焦急抹汗,续曰:“西虢城近些时日鸡鸣狗盗之事增多,城内隔三差五,就死了人……死的都是些体面人,有的是商贾,有的人乡绅,还有的是异邦族人……命案闹得城中是谣言四起、人心惶惶……不少贵人连夜出逃,可还是没能逃过敌手,曝尸郊野……”
“大胆!”其思怒,拍案而起,质问道,“你这县衙官吏如何做的?”
“大人有所不知!行凶之人做事诡秘,手段残忍,实乃穷凶极恶之徒。先前去查案的几个捕快高手,都被一一灭了口……”罗玟说罢,不忍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