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李小舅怎么想怎么觉着自家小外甥还是不开口时最可爱。
清风镇的镇子口,除了守门的衙役,还有一个嘴巴上长着一颗大黑痣的小子伸着脑袋眺望着。
看到路上的李小舅,那小子连忙挥手,直奔而来,跑的鞋差点掉了。
“李讼师,您可算来了!”
李小舅道,“六子,慢些跑,不急!”
六子拽着袖口,一把擦去额头上的汗,眉毛皱的能夹死苍蝇。“急,怎么能不急。王讼师都已经进了县衙。镇子上的盘口已经开到十六比三了。王讼师十六,您三!据说杨家放出消息,江仲这次死定了。”
江嘉豫默默打量了一番六子,觉着这小子有意思极了。表面上着急,实际步伐却很稳重,嘴巴上说着大家都跟风认定小舅要输,自己却一早等在镇子的门口。
李小舅闻言也并不着急,而是从腰间解了荷包,掏出两个碎银两爽快地丢给了六子。
接了银子的六子瞬间就转换了表情,“李讼师这两年来从无败绩,别人我不敢说,一会儿这几两银子我就拿去下注,赌您打的那眼高于顶的王讼师哭鼻子。回头等您下了堂,一定来花间楼,我摆桌子请您吃点心。”
“就请我吃个点心,你个抠门货!花间楼记我的账上。银子你攒着娶媳妇吧。”李小舅语气嫌弃地说道,“还不细细说来,那杨家到底放出了什么消息!”
六子不再耽搁,“杨家大管家昨日在酒楼吃醉了放话,说都是因为江仲弄坏了聘礼,合八字的白云大师亲自下山示警杨家,婚事有变。公子你也知道,杨家为了结骆家这门婚事可是使出了十二分的本事,举全家之力置办的聘礼。若是这次杨家独苗苗杨康康与骆家姑娘的婚事不成,杨家怪罪起那江仲也是情有可原。”
李小舅“哼”了一声,“姻缘天定,就算我姐夫帮了倒忙,也合该是天意。哪里有这样倒打一耙,把好心当做驴肝肺的人家。”
六子连忙跟着点头,“可不是嘛!不过我可听说与那杨家大管家吃酒的正是管刑名的钱师爷。老钱那人,您知道的,可是破家的师爷!”
“对,和你倒有几分相像!”李小舅接道。
六子讪笑道,“李讼师,瞧您说的。我这也就糊口,那位手里可是真攥着人命的。也不知道杨家几个胆子,敢招惹这样的人。”
“嗯。”李小舅点点头,“六子,以你看,那老钱是更爱钱呢,还是更爱命呢!”
六子面露不解。但他听明白了这是一道选择题,利索地回答道,“小的我肯定是惜命的。”
李小舅抬手在六子脑门上轻轻一点,“滑头儿。”
清风镇的县衙位于镇子中心,县衙门前的大街斜对面是远近闻名的花间楼。
按照朝廷的规矩,民间诉讼不涉及官府要务是准许百姓围观的。朝廷希望借案情警示百姓,已达到有所不为,令行禁止的目的。
李小舅没有直接去县衙,而是带着江嘉豫和六子进了花间楼。和掌柜的要了二楼正对着衙门堂前的厢房,这是观案最好的位置。
“六子。”
还未等李小舅多言。
六子机灵地回道,“您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小爷。在这里等着您得胜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