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阑珊回过神来,她向河里看了一眼,随后站起来,我的眼睛从她的肚脐一直看到了下巴。
跟个男人一样。
“我本来想把你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可我抬不动。”
听到这句话,我的力气竟然又恢复了几分,自己撑起身体站了起来:“我能走。”看着于福海苍白至极的脸,我又补充道:“或许还能帮下忙。”
吴阑珊用那副神经质的眼神上下看着我,随后什么都没说,一个人扶起于福海,默默地远离河岸。
根本没用上我帮忙。
我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从浅草地穿越过去,走进了茂密的森林,在森林一处搭起的简陋草棚前停下,吴阑珊就将于福海放在草棚里的草席上,草席下垫着一排手腕粗细的木头。
草棚的内侧挂了一排腊肉。
我再也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吴阑珊将于福海放平,又问道:“我刚才去上游找过,只有你们两个人。”
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确定,而且语气中带着一种难言的失望感。说不定,她一直期待有人来救她。
为什么她不自己跑呢?这个问题诞生的一瞬间,我就想到了积水坑里只剩下骨架的尸体,或许,她没有勇气跑,然而更大的可能是,根本跑不出去。我还不确定那具穿越伏流而失败的尸体是不是从这里离开的,但却能确定于福海就是从这里离开的,应该没有理由跑不出去才对。
我没问出口,在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我的体能还是到达了极限,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的丧失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之前于福海躺着的地方。
“秃……”我刚张开口,嗓子又如同撕裂开的疼痛,甚至除了哑巴一样的嘶吼竟没发出什么声音。
我放弃了说话,摇了摇昏胀的脑袋。
于福海和吴阑珊都不见了。
吴阑珊不在可以理解,于福海人呢?难道这么快就好了吗?
我低头看了眼手腕的表,现在是五点。
我连自己昏迷了多久都不知道。
身上的衣服被脱了下来,铺在草席上,我穿上放在草席边的鞋,发现自己的鞋子都已经干了。
肚子里空的仿佛在向喉咙里反胃酸,我穿上衣服,拿了一块挂在草棚内侧的腊肉,扒开盖在草棚前的木排,走了出去。整个世界灰蒙蒙一片,抬起头来,只能看到一片浓厚的雾霭,连太阳是在哪边都不知道,也就无从判断现在是黎明还是黄昏。
周围听不到半点虫鸣鸟叫,死寂地令人发寒。
我好像被遗弃了一样。
应该老老实实地等着他们,可是,我有点无法安心,自从来到这个地方,我就始终觉得毛骨悚然,无论是周围的雾霭还是死寂的森林,没有一处是正常的。
地上被踩出了一条路,我一边嚼着腊肉一边顺着小路走下去,不一会儿就出了森林,来到浅草地。我记得再有不远,就会走到那条溪流。
忽然间,一阵“呜哦”的鸟叫声传进我的耳朵,那阵叫声显得空旷而凄惨,我回过头,又看向森林,就见一只羽毛黑白相间的猫头鹰站在远处一棵树的树枝上,两只圆圆的眼睛正注视着我。
一下子我就认出来了,这只猫头鹰,就是暴雨来临前袭击了冯老鬼的那只,听陈辉说,还是张庸养大的。
我慢慢地退回森林里来,心里祈祷着,你这畜生可千万别对我下手。
幸运的是,它只是在注视我,没有朝我飞来,我想了想,现在回去没有用,于是就蹲在这监视它,如果于福海和吴阑珊回来,我还可以提醒一下他们,避免被这只猫头鹰袭击。
世界逐渐放亮,我可以确定了,现在是早上。
那只猫头鹰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准备睡觉了。
我松了口气,又站起来,就在这时,一声嘹亮的口哨传来,猫头鹰猛地睁开了眼睛,展开翅膀,从我面前飞进了森林深处。
那是口哨传来的方向。
我眯着眼睛,看着灰蒙蒙的森林,心里不由自主地想着,那声口哨难道是张庸吹的?他穿越伏流了吗?
又一声口哨传来,翼展两米长的猫头鹰立刻俯冲下去,消失在森林里,我从兜里掏出张庸的打火机,冲着猫头鹰俯冲下去的方向,默默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