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镜的镜面在白及的这一击之下出现了裂痕,整个幻境都为之抖上三抖,宋钰回过了头向远处看去,想的有些出神了。
“在看什么?”白小念依偎在宋钰的怀里,看着他所看着的远方。
“娘子,咱儿子好像遇见麻烦了。”
“嗯?”
宋钰摸了摸怀里人的脸,本是风神俊朗的脸慢慢变的沧桑起来,眼睛也渐渐变的浑浊起来,怀里的人渐渐消去,远处的房屋也化作了云烟,宋钰收回了手,拿过身侧的酒壶喝了一口,喃喃道:“大梦一场空,该醒了。”
陆府里的一切都还是静止的,宋钰喝着酒走了进来,砸吧砸吧了嘴巴,说:“没什么味。”
陆言就站在他旁边,宋钰抬手推了推陆言,说:“小伙子,屋里有没有好酒,老头子我进来讨口酒喝。”
一瞬间,陆言醒了过来,陆府的一切也随着他的醒来动了起来,他看了看四周,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就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的夫人还有那两位公子都不见了,身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醉醉熏熏的老头。
陆言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您是?”
“讨酒的。”宋钰坐在围栏上,喝了一口酒看着庭院里的一株海棠花,说:“这花倒是开的艳,这是什么花来着?”
陆言看了一眼宋钰,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海棠花,说:“是一株海棠花。”
“海棠花这个季节开花的倒是少见。”
陆言没说话,他也不可能和别人说是因为自己夫人是妖的原因,所以府里的海棠花才会常开不败。他回了头,对候在一旁的小厮说:“去拿一壶酒过来。”
“是,公子。”
“要拿府里最好的。”宋钰扯着嗓子朝那小厮喊了一句,陆言只是觉得奇怪,今天怎么不是遇见讨水喝的,就是遇见讨酒喝的。
“小伙子,你我有缘,老头我可以为你免费算上一卦。”
宋钰说的像模像样,却不知他这般模样在陆言看来,和大街上的那些招摇撞骗的神棍没什么两样。
陆言又吩咐了身边的人,说:“去拿点碎银子,等会酒给他了,就把他赶出去吧。”
宋钰在身后笑了笑,盯着那小厮的脚下,说:“小伙子,你这府上的人怎么脚下都没有影子?”
那小厮已经走远了,陆言什么也没有看见,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来者不善。陆言有些温怒的回过头,正想下逐客令,却见宋钰正盯着他的脚下看的出神。
鬼使神差的陆言低了头看去,他忽然发现,他的脚下竟是空无一物,无论他从那个方向看去,都寻不到他自己的影子。正在恐慌之际,那两个小厮也回来了,两人的动作出奇的一致,就像是没有灵魂一般,机械的将手中的东西奉上。
“公子。”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会都没有…”陆言被吓得后退了三步,眼前的一幕太过震撼,他们都是活人,为什么会没有影子呢?
“好好想想吧,总能想起来的。”宋钰拍了拍陆言的肩膀,拿了小厮手里的酒,打开了闻了闻,宋钰有些嫌弃的撇开了脸,说:“假的果然是假的,还是喝自己壶里的吧。”
宋钰松了手,酒坛落在了陆言脚边,砰的一声碎了一地,没有一丝的酒味,就像是白水一般。
“本不想走这一遭,都是可怜人,谁叫她动了我儿子,那就没办法了。”宋钰的脚步停在了陆府门前,壶里的酒已经没了,他又摇了摇,也只是滴了两滴出来。深叹了一口气,宋钰将酒壶重新别回腰间,说:“世间之事总是难得圆满。”
陆府的大门开了,又合上,陆言突然觉得心口一疼,疼的他直不起腰来,他一手撑着柱子,一手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滴答滴答…”血滴在地上,手心里湿润一片,陆言低头看去,他的心口正插着一把剑,鲜血顺着剑身,透过指缝不断滴落在地上,越来越多。
“幻儿,”弥留之际,陆言脱口而出的仍旧是幻妖。
那声音很弱,却穿过了层层叠叠的幻境传入了幻妖的耳中,趁着幻妖的回头的瞬间,白及手中的剑再一次穿透幻妖的身体,但这一次他的剑没有回到他的手中,而是直接刺进了他的身体。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溢出,身后有人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鼻尖萦绕着的是熟悉的酒香味,白及回了头,看着胡子拉碴的宋钰虚弱的叫了一声:“爹。”
“兔崽子,难得有生之年还能听你叫我一声爹,无憾了。”宋钰扶着白及的身体盘腿坐下,运了功为白及疗伤。
“是你,你做了什么,”幻妖一双妖化的黑瞳转而看向宋钰。
“劝你最好别动手,我能助你在陆府劈出一方天地,自然也能够对付你。”宋钰抬眼向幻妖看去,说:“你圆我一场梦,我不杀你,你回去吧。”
“啊,”幻妖朝着宋钰怒吼一声,转身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