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试试能不能带我幻影显形进去。”德拉科吩咐道。
西比迟疑地看了看他,但作为一只训练有素的家养小精灵,在接到主人的命令之后,第一时间是去考虑如何完成它。
“小主人……”她为难地说,“我能不能先进去看看……”
“我在这里等你,”德拉科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我不觉得里面会有什么危险。”
西比的身影在通道里模糊了一下,德拉科看她点了点头,便握住了她伸出的手。
幻影显形造成的不适感消失后,他终于看清了这屋子里的场景——
枪支,密密麻麻的枪支像是扫落的树叶那样堆成小山,而这些枪支之所以像垃圾一样堆在这,是因为有更可怕的大家伙填满了那些柜架。
一排排黄铜色的炮管泛着危险的光,德拉科喉结滚动了一下,“给我照明,西比。”
他哑着嗓子说了一句,数个莹白色的魔法光球自小精灵的指尖飞起,将这座武器库照得通明,他小心翼翼地熄灭油灯,远远地放到墙角,才壮着胆子在这座武器库逡巡起来。
举目望去,一面粗糙的砖墙砌在门洞里,果然是被封死了,他随手拿起一杆枪掂了掂,一时有些恍然,他曾和卢修斯去非洲打过猎,知道这一座军械库的意义。
德拉科继续朝前走去。
底层的空间比上面大得多,他在森然的钢铁丛林中穿梭了许久,发现了另一扇被封死的门。
突然他眼前一亮,一座石墩进入了他的视野。
石墩上摆着一个古朴的石盆,石盆上铭刻有古老的魔文,暗红色的幕布覆盖了半面墙,都积满了灰尘。
这未免太奇怪了,德拉科绕着冥想盆走了一圈,感觉就像一座误入曼哈顿广场的金字塔,给人一种时空扭曲的错觉。
他仰头看了看沉沉的幕布,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揭开。
自己的糟心事已经够多了,他可不想又被另一个人的记忆再困扰大半个月。
家养小精灵抹去了他来过的痕迹,重新藏好了身形。
德拉科回到了第一层,懊恼地叹息了一声,又倒在了沙发上。
一般的子弹击不穿铁甲咒,□□则会被魔咒偏移,即便有麻瓜的正规军围剿,幻影显形也足以逃脱。
维克多不是搞药剂的吗,怎么又成军火贩了?
尽管心中疑惑,他却也不怎么在意,魔法部向来只对麻瓜严防死守着魔法界的存在,毕竟这是他们最后能做的事情了。
卢修斯以前说过,如果不是有利可图,他才不会搭理那群又懒又馋的蛀虫——管他呢,反正这回是他的错!
暑假这最后一天的一波三折,都怪他!
德拉科瞪着餐盒上矫健的银蛇雕纹,恼恨地想道。
第二天上午八点,维克多幻影显形到自家的地下堡垒时,就被满地的狼藉吓了一跳,直接抽出了魔杖。
“德拉科——”
半空中漂浮的黑色符文倏然消失,德拉科关掉了戒指的投影,从一个架子后面现身:“不好意思,太投入了。”
“你——”维克多看了一眼他右手无名指上的绿宝石戒指,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不是不能在校外施放魔法吗?”
“戒指施的法,关我什么事?”德拉科瞥了他一眼,拣着能落脚的地方朝维克多带来的箱子走去。
“那些符文……算了。”维克多挥舞着魔杖,嘴里念念有词,将散落一地的书本和架子归置好。
“我一个朋友家的,随便研究一下。”德拉科简单解释了一句,看见箱子里物品码放的乱糟糟的,不由皱起了眉头,“妈妈收拾的箱子?”
“就卢修斯那个脾气,如果不是家养小精灵,谁想伺候他?”维克多背对着他的声音带着嘲弄。
“容我提醒你,你是在我面前说我爸坏话——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德拉科嘲讽了回去,“恭喜你在我们家登堂入室了啊,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待遇。”
“所以你就要蹬鼻子上脸了吗,德拉科。”维克多有恃无恐地说。
“好吧,谁让我有求于你呢……”
德拉科忧伤地叹着气,不同于往年塞得满当当的箱子,现在它里面空荡荡的,只装了课本和几套换洗衣物,连同那封没读完的霍格沃茨开学通知书。
德拉科抽出信件,发现信封里还有一枚银绿色的徽章,“级长?”
他意味不明地嘟哝了一声,斯莱特林标志的银蛇在绿色水纹的簇拥下扭成了一个精致的“S”形徽章,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掌心。
“你们学校的学生领袖?”维克多挑眉问道。
“差不多。”德拉科收好级长徽章,拿起一套衣物走向角落里的盥洗室。
“真是贵族做派,”维克多嗤之以鼻,“这个时候还不忘换衣服……”
不一会儿,德拉科单手扣着衬衫领子上的扣子,另一只手拎着换下的衣物,从木门后走出来,嘴里低声抱怨道:“没有斗篷真是不习惯……”
“现在还是夏天,你就那么想被车站的麻瓜行注目礼?”维克多不客气地说道,“换好了就出发吧,麻瓜界的早餐,你准备好了吗,马尔福家的小少爷?”
“你就不能正常说话吗?”德拉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把手里的衣服往箱子里一摔,还不忘将它们与没穿过的衣服远远地隔开。
他砰地一声合上行李箱,没好气地冲维克多说道:“我没钱,你请我?”
“玻利阿科银行随时为您服务——”维克多玩笑似的微微欠身,笑着拉起德拉科不情不愿伸出的手,噼啪一声幻影显形了。
幻影显形的窒息感如潮水般涨落,嘈杂的人声嗡嗡的响彻在这片空间,德拉科不适应地抓了一下耳朵,大厅里往来穿梭的人群视若无睹地从他们身边经过,仿佛根本没有人看到车站中央凭空冒出来的两个人。
“你什么时候施的麻瓜忽略——”
德拉科突然感到一只皮夹塞到了手里,他转头去看维克多,却只听见身侧一记轻微的爆响,维克多幻影显形走了。
“伦敦有这么可怕吗?”德拉科被他逃跑性质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
他把皮甲装进西裤口袋,不自在地扯了扯衬衣的领子,觉得这种白色的缎面太亮眼了,但纳西莎给他装的衣服都差不多,他可不想穿其他银绿色的衣服招摇过市——它们只能搭配校服袍子。
忽略咒的效果消失后,尽管德拉科自认为穿得无比低调,还是被那些或隐蔽或明目张胆的视线惹火了,他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才九点不到,他得在麻瓜堆里呆上近两个小时了。
德拉科拖着箱子,在车站二楼找了一家人最少的咖啡店,点了一堆食物的之后坐到窗户边,托着下巴盯着人来人往的窗外,以消磨掉这段枯燥的等待时间。
今年开学的新课本还没买,虽然只有两本新书,但愿回学校再邮购还来得及——他的猫头鹰还在家,希望明天能看到它带着他的坩埚、望远镜和飞天扫帚飞过来吧。
德拉科竭力不去想佩洛的实际运载能力,慢悠悠地搅拌着自己的咖啡,视线落到了右手的戒指上,忽然想到如果自己的家族戒指有门钥匙的功能该多好啊,他就可以偷偷回家,把所有需要的东西统统打包带走——包括那只荣光之手。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若是一枚显赫家族的继承人戒指具备传送功能,简直就是在明晃晃地鼓励劫匪动手,几乎等同于将自己家族不设防地暴露在有心人的眼中。
德拉科望着桌上没动几口的点心,意兴阑珊地擦了擦手,点餐时他觉得自己能吃下一头牛,吃饭时却发现连一块牛排都吃不完。
而且那些挥之不去的视线讨厌极了,德拉科厌恶地皱起了眉毛,后悔自己这个靠窗落座的习惯性动作了。
他冷着脸,看到窗外又有两位大胆的姑娘迎着他的视线朝他抛媚眼,心中鄙夷。
于是其中两道投在他身上的视线自然就被他忽略了。
施展了幻身咒的卢修斯和纳西莎站在远处的扶梯口,隔着窗户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纳西莎情绪不定,她的手被丈夫牢牢地扣在手心,微微颤抖着,却终究没有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