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张并行排列的由血肉和骸骨组成的高大椅子上,有着稚嫩面容的血之魔女缓缓苏醒。
她精致的面容上堆满了不高兴,头靠在椅背上,视线看向天空自言自语:
“疼死了。”
“这次看来是真的是玩过头了,替身傀儡也只剩一个,严重赤字啊……”
“不过没想到一天之内居然会被连续识破两次,还挨了那么多子弹。”
“真想让预言魔女永远闭上她的乌鸦嘴,未免也太毒了。”
“说起来他们到底是怎么识破我的伪装的,明明我对这项能力还挺有自信的,自信能够扮演任何角色而不露马脚……”
血之魔女攸莉儿看向椅子正对准的方向,那地方如今只能看到一个深坑,原本存在于此的尖顶建筑被深坑取而代之,地底整个被翻起来,泥土抛得到处都是。
“……唔唔唔唔。”血之魔女攸莉儿双手交叉着发出低沉的声音,五官缩在一起显得皱巴巴的,她咬紧嘴唇回想当时发生的情景,以追溯缘由。
这可是攸关魔女尊严的问题,不能马虎对待。
若说是暗杀战法师团指挥失败那件事,自己被识破的最大原因可能是露出破绽所致,毕竟自己是伪装成第一次见面的人,而作为转移视线所需的内容她还特意把腿部截肢。遭受到肢体重创的人大多数都会性格大变……,性格产生变化在那种情况下非常合理,应该不会招致怀疑。
而且按理说,对方应该不具备在战时只用短短几分钟就能辨别出内在是否被掉包的手段,自己不太可能通过外在行为而被辨析出破绽,……也就是说是内在因素导致被发现货不对版的吗?
不需要其他手段的辅助,只是依靠回忆和推理作为基础,很快血之魔女攸莉儿她所推测的内容便直接抵近真相。作为信仰原初魔女的信徒,与这世上大多数古老组织长年保持敌对关系的魔女,这数百年份的经验可不是靠吹嘘得来的。
“要说到是内在因素导致被识破的话,无外乎是释放出有着特别组成的无作用术式或者以某种规律组成的变化暗号之类吧,这个在短时间之内是没辙呢。”
“因为没有拷问的时间。”
“至于伪装成命神的高位神官却被识破的缘由就让人想不明白了,莱德·维克斯与尼根神父两人的关系只是比路人要稍微好些,嗯唔……在问出缘由之前杀了那家伙看来是个错误啊。”
“不对,从结果而言莱德·维克斯那家伙肯定会用各种理由来搪塞自己,基于结论找理由这档子事,哪怕是小孩子也能找出几个漂亮理由了。”
结束一段思考后,血之魔女攸莉儿仰着头,在高大的椅子上像个小孩子一样无所事事地晃动着双腿。
她伸开手掌,一条纯黑色的蛇从她的掌心钻破血肉冒出来。
纯黑色的蛇身上有细微、不仔细看就难以察觉到的血红色裂纹,它亲昵地缠着血之魔女的手臂,用头蹭她的脸颊。只是长得像蛇,但完全不是蛇的生物。
“乖哦,卡斯德。你刚刚的演技很棒,他们甚至都察觉不到你在背地里挖坑,把腹内的血肉诅咒扩散至整个城市的地下水道。”
“说到底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会使用一成不变的策略和计谋。”
血之魔女攸莉儿满脸笑容,嘲笑起那群自以为正派之人。
越是古老的组织就越是容易被过去的经验所束缚,不论是魔女还是血肉纠潜者实际上都依旧健在。那些战法师和灰衣人要是得知这个事实,怕是会被气得泣不成声。想到这里,血之魔女攸莉儿就开始思量着得再找一个适合的时机在他们面前重新登场才行。
实际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和提供计谋的人,就坐在血之魔女攸莉儿边上的另一张椅子上面。
妮娜·维克斯坐在对她来说也是略显高大的椅子上,单手托头缓缓地睁开双眼,从假想的精神世界中返回。混乱与亵渎的扰动从少女的视网膜上一闪而过,旋即恢复平静。
“恭喜。这下子你就正式成为我等的姐妹,我等的同胞,与我等共同歌颂同一位伟大存在了——欢迎加入到魔女的行列当中。”
血之魔女攸莉儿看到妮娜醒来,旋即招呼道:“从高位的角度俯视世界,并且对自我重新进行认知,感觉如何?”
妮娜沉默半响才声音平静地回话:“这种天然的解放感,重获新生一般,简直……妙不可言。”
“只是,”妮娜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因为是第一次握剑的缘故,在上面留有棱角分明的压痕……还有血迹,那是弑亲的时候所沾到的血。她又继续说道:“身体有种十分其妙的缺失感觉。”
“是混乱期呢,毕竟是献祭出等同自我价值的事物,在神秘学上来说就等于把自身进行献祭,在短时间内是无法修复这种缺失感的。不过是只需再过几年就会自然治愈的小问题,无需在意。”血之魔女攸莉儿上下打量着妮娜,以慵懒的声音说道。
说完,血之魔女攸莉儿等待了片刻,待妮娜消化完自己的话语后又继续说下去:
“关于你觉醒的权能,以及吾等主上的馈赠就以后再说吧。”
“根据惯例,接下来的十年间你将会在其他魔女的身边辗转渡过,学习自上古遗留下来的传承,以及作为魔女的知识和生存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