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止醒过来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黑漆漆一片,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被人绑了。
宋清止暗啧一声,他最近一直都很安分罢,没有闷着麻袋打长老,也没有闯祸,实在是不明白无定为何要将他打晕,又为何将他关在这里。
仔细一想,约莫是祭典上的事了。
他自幼由无定长老抚养,虽然无定总是有事没事地损他两句,可不管是他于长老,亦或是长老于他,早已是融入骨血的亲人。
如今他被关在此处,想来多半是无定的手笔。看来无定是铁了心不打算放他出去,若是这老头真为了他在祭典上做出什么荒唐事,届时与他对峙的便是整个蛊族。
稍有不慎,取而代之的便是秋氏。
得不偿失。
蛊族得一明主,远比他这个废柴要好得多。况且,兄长也说过,祭典...不会要他的命的。
宋清止试着挣扎两下,累出一身汗,却还是纹丝不动地躺在原地,“有人么,我不跑就是了。能稍微松一些吗,杀猪的也没兄台你绑的严实啊!”
“江叶?”
“长老?”
“秋...”他下意识的想喊秋水的名字,腹中一股子酸涩来袭,宋清止哑了声,没有再说下去。
过了好一阵儿,依旧无人应他。
“那不松绑也行,”宋清止瘪瘪嘴,“给口饭吃总行罢,哪有把人活活饿死的理儿,我就算犯了什么事,你好歹支会我一声啊,猪还得养一阵子才杀呢!”
这位兄台,你这是头一次绑人啊。
话音方落,便听着不远处有细碎的脚步声缓缓传了过来。
宋清止眸子眯成缝也没看清来者是何人,不过隐隐能看出是位姑娘,她手里头撑着烛台,屋里霎时间亮了许多。他这才看清自己的处境,四四方方的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却只放了一张床,便是他身下的这张。
这般看来,与其说是在谁的屋子,倒不如说这是间密室。
“原来是位姐姐呀,”宋清止一脸无辜的朝来者喊道,“是位姐姐就好了,可比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要强多了...”
话音戛然而止,宋清止看着那姑娘身后的人,眸中瞳孔骤然放大,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人一袭破旧青衫,腰间斜挎着竹篓子,莫说装扮,就是那张脸,与宋清止也如出一辙。
少倾,他缓缓道:“你是何人?”
那人道:“宋清止。”
声调竟也同他有着八分像。
宋清止被他这话炸的逐字逐句分崩离析,灰飞烟灭了,发怔似的躺在床上,嗫喏道:“你...可知我是谁?”
你是宋清止,那我又是谁?
烛火昏黄,映的那位‘宋清止’神色有些落寞,似乎是故意掩饰一般,他微微眯眼,一副笑相,清秀如斯。他道:“莫急,你会知道的。”
宋清止眸色渐暗,逐渐猜到些什么。若此人是无定派来的,定是想祸乱祭典,以此救他一命。
若是秋氏一族,恐怕是想伺机报复,后取而代之。
可不管是谁,他们针对的都是宋氏,祭典难以举行,宋氏更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无定长老,秋水,潇祭,兄长...还有多少人会因此受牵连。
想及此,他使劲用牙咬着手中的麻绳,磨得嘴皮子上鲜血直流,绳上的几根倒刺划烂了他的脸,几道血痕在烛火下甚是渗人。他如同街头乞儿,端着模糊不清的语调,“收手罢,我求你们了!”
“放开我!”
那人不应他,撩了衣衫,一声闷哼便直直地跪了下去,“拜别...少主。”话落,他起身振了振袖子,掸了身上的尘灰,像是从未发生过任何事一般,转身离去。
少主…
唤他少主的,是...秋水还是潇祭?
他拳头攥紧,指骨咔咔作响,急火攻心之际,猛吐出一口鲜血,挣扎着从腰间拿出匕首,死抵着脖颈,渗出丝丝血迹,“今日你若...出此门一步,明日便来替我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