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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1

这时窗外传来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阮青闻声疑惑地看过去,远远地能够看见一队身着蓝色工作服的工人正扛着梯子推着小车,有说有笑地往别墅后的花园方向走。

“这是……?”她转头好奇地看向张妈。

张妈看了一眼窗外,又对阮青笑道:“您忘了吗,您上周末吃晚饭的时候,跟我说要是能在别墅后面建一座花房就好了。您正说得开心的时候,先生就回家了。”

阮青一怔,她抿唇思索,但因为她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并未放在心上,所以大约过了有将近半分钟,她才终于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她抬眸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那您的意思是……是他……”

还未等阮青把话问出口,张妈就先笑逐颜开地点头。

看到张妈这一脸甜甜蜜蜜的姨母笑,阮青有些别扭地闪过眼神,面上滚起一片温热。

“我、我其实就是那么一说……”她小声嘟囔。

“可即使只是您那么随口一说,先生他也听进心里去了。”张妈循循善诱,继续做月老。

阮青抬眸瞟了张妈一眼,对上她微妙的眼神后又慌乱地低下头,她急匆匆地掀开被子,轻咳几声来掩饰自己的紧张,随后丢下一句我去洗漱,就落荒而逃。

草草吃过早餐,阮青拎着外套和挎包手忙脚乱地离家。

站在公交站前等车时,阮青又拿出随身的小镜子照了照,发现自己的脸上还是红扑扑的。她有些尴尬地把镜子收起来,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因为昨晚下了雪,所以明明现在该是天气最冷的时候,可她却觉得身上又闷又热连呼吸都不太顺畅,不禁用手急促地在自己脸颊前扇风。

车站的电子公告牌上显示距离下一班车到站还有三分钟。而在这三分钟里,阮青站在等车的队伍里很是不安生地左顾右盼。

其实她往日等车的时间哪怕比三分钟要长,她也从没这么心慌无聊过,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晨,她心跳的频率都乱了阵脚,咚咚的心跳声急促而有力地从胸腔直接传进耳朵,令她做什么也无法集中精神。

公车很快到站,阮青随着人流上车,今天她出来的比往日要早几分钟,排队的时候也比较靠前,所以上了公车她还能寻到一个座位。

等她坐下后,她弯腰整理了一下自己大衣的下摆,再坐直时,身边就站满了挤车的乘客。她习惯性地回眸扫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人,确定没有什么老人孕妇需要让座后就打算像往日一样闭目小憩。

然而这一次,正当她要合上双眼的时候,她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本来平静无波的眼眸微微一震,旋即就转头又一次把这辆拥挤的公交车从车尾看到了车头。

她的长相本就惹人注目,几次三番的回眸也早已引起车后部几位抓着扶手的男士的注意,他们都下意识开始整理仪容,生怕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不规整。

可显然,那几位男士的紧张都并不在阮青的视线范围之内。

再三确认自己没有找到想要看到的人之后,阮青茫然地转过脸。她歪了歪头,抬手揉着自己的一侧脖颈,微微皱眉。

今天她怎么没看见任虞盛派来的那两个保镖?

明明平常她一出门那两个西装壮汉就会远远地跟在她后面,可今天直到她上了公交车,她却都没看见那两个人。

怪不得她会觉得自己的视线都变得开阔了许多。

可奇怪归奇怪,阮青却没太在意。毕竟她平时也不喜欢被人这样明着监视,那两个保镖没跟来,她反而觉得轻松不少,于是很快就释然,闭上双眼浅眠。

满课的一天总是过得很快。到了傍晚下班的时候,阮青走出学校大门,站在路口等红绿灯。

在等候的时候,她一边扎紧了束在腰间的风衣腰带,一边下意识地看向往常任虞盛停车的位置。

平常这个时候,一定会有一辆黑色的豪车静静地停在这里。

有时任虞盛会来,有时他也不会来。

而他在的时候,有时他会强迫她上车,有时他也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过马路去乘公交车,然后与公交车并排同速行驶,然后两人一起下车,沉默着一同踏进家门。

总之无论如何,阮青每一天下班都会看到那辆车,那好像已经成了她上班路上的一处特殊风景。

可今天,当阮青再次随意地把目光投向那个位置的时候,那里却只有几片干枯的落叶,被路过的寒风毫不留情地带向未知的远方。

她愣在原地,过了好几秒之后才回过神,之后就马上开始四处张望,可她踮起脚看了半天,却也都没能看到哪怕是与那辆车相似的汽车停在附近。

直到马路对面的交通灯已经又一次变灯,阮青却还沉浸在诧异之中。

结合起早上突然消失的保镖,阮青突然没来由的心中发空,掌管情绪的某处像是被生生挖掉了一块,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她揣着满腹的疑虑回到家,进了家门,她发现任虞盛如她意料之中的并不在家。

只她一人站在宽敞得过头以至于都显得有些空落落的客厅里,阮青把唇瓣都抿得没了血色,凝神片刻,她转身上楼。

换过衣服洗过澡,阮青听见张妈唤她吃饭,她下楼来到餐厅,桌上已经摆了热气腾腾的两菜一汤,而一旁张妈正在为她盛米饭。

等她落座的时候,张妈刚好把米饭端到她面前,对她笑道:“我今天学了一道新菜式,您正好尝尝合不合您的胃口。”

她说着把筷子递给阮青,阮青抬头对她笑了笑,接过筷子后,又不自觉地扫了一眼自己旁边空荡荡的位置。

那里原本是任虞盛的位置。

目光只在那里停驻了一瞬,阮青就刻意闪开视线,她夹了一筷子张妈做的新菜到口中,咀嚼了几下后,就抬头对张妈抿嘴甜笑,另一只手比起了大拇指。

“新菜很好吃,您有心了。”等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阮青笑着开口。

她说罢把筷子轻轻一放,佯装自若地问道:“不过,今天先生不回家用晚餐吗?”

张妈闻言一怔,她看着阮青有些奇怪地问道:“先生今天晚上不回来了,您不知道吗?”

阮青心中一窒,笑容僵在脸上。片刻后,她垂眸自嘲一笑。

“不知道呀。”她低声说道,语气里有难以掩饰的失落与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吃味。

张妈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她无声地张了张嘴,两只眼睛跟着大脑同时四处飞速转着,琢磨着该怎么把话题赶紧岔开。

“嗨,刚才梁特助来家里取菜的时候,我看着他急急忙忙的,估计他也是急昏了头,忘记了和您讲。您也知道的嘛,先生他日理万机……”

“这香菇炒得好嫩。”

还未等张妈把解释的话说完,阮青就已经又抬起头,她夹起一块香菇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后就对张妈笑着夸赞起来,无论是表情还是声音里的情绪,看起来听起来都与往常无差。

张妈惊愕地看着她明亮的双眸,一时说不出话来。

明明刚才阮青看起来还很是沮丧,可现在她那双眼睛里却已经闪着幸福的微光,完全就是一副吃到美食后心满意足的模样。这瞬间变脸的功夫堪称影后。

似乎是明白张妈在惊讶些什么,阮青不由轻笑出声,说道:“说到底不就是一顿晚饭。他回来与否,这菜也都是一个味道。”她说罢,目光又落在面前卖相极佳的菜肴上,笑得极为动人。

“又不是离了他就不能活。”

起初,张妈还以为阮青的这句话只是女孩子家拉不下脸的一句赌气话。

可往后的周末两天,阮青身体力行证明了——

她从来都不会说什么赌气话。

周末两天阮青休班,任虞盛依旧未归,可阮青却连再询问一句都没有,她白天就会抱着电脑在客厅里备课,到了下午她偶尔会拿一本小说阅读,有时也会裹着毛毯窝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

总之,她把自己的周末生活安排得是井井有条,看起来似乎完全不受任虞盛的影响。

于是本来还在为阮青忧心忡忡的张妈,现在反而开始担心起任虞盛了。

周日晚上的晚餐时分,张妈看着正在吃饭的阮青,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迟疑地开口。

“夫人,先生他……您看这两天梁特助也没来家里取菜,您要不要问一问先生?”

闻言,阮青本来还在夹菜的动作一滞,低垂着的脸上闪过一瞬的不自在,但很快,她又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对张妈明朗一笑。

“他的身体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他还要带领整个集团,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他肯定是不会亏待自己的,您也不用替他担心。”

阮青说罢对她甜甜一笑,“您今天煲的汤真好喝,下次教教我吧。”

“……好。”

面对着阮青那张娇俏可人的笑脸,张妈只能尴尬地咧咧嘴,干笑着点头答应,也再不好意思提别的。

等到连水果吃过,阮青送走了张妈。

偌大的别墅里此时真的只剩下她一人,她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终于功成身退,她敛去紧绷绷的伪装,浑身的力气都在她关上大门的那一刹那被抽光。

她趿着拖鞋回到客厅,直接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随手抓了一个抱枕抱在胸前,阮青仰躺在沙发上,直愣愣地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发呆。

直到暖色的灯光把她的双眼都烤得酸涩胀痛,她才闭上眼睛,别过了脸。

正在这时,阮青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兀地震了几下,她蓦地睁开双眼,就维持着躺在沙发上的姿势,伸出手臂去够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