郚公子满面笑容,洋洋得意地与夫差道别。随后,扬长而去。
夫差在郚公子这儿碰了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憋了一肚子火气。
“太子殿下,小女听您的吩咐,今早坚闭门户。可夫人一定要开门,不开就不走。小女主担心时间一久,会积聚众多围观之人,场面更加不好收拾,所所以就开门了。太子殿下,小女亦是无奈啊。”息茉心虚,不敢望着太子。
“你怎么不拦着夫人?”井察子数落道,原本是他日夜护卫勾吾夫人,不料这一日宋君遣人来看望公主是否安康,使者是井察子在宋宫的好兄弟颜稷,二人久未见面,季子顾念他们的情谊,特地放了井察子的假,让二人团聚,叙叙家常。所以公子郚来邀季子的时候,夫差与叔雍外出巡逻,井察子陪友,季子便唤了辛九与迟立等侍卫相随。
“勾吾夫人是我能拦住的吗?”息茉气不过,太子责备也就罢了,毕竟于她有恩。井察子还来怪罪,心里无比恼火。
“罢了,人不在飞花楼,怪息茉也没用。”夫差情绪低落。
夫差率兵巡城,走之前千叮万嘱季子不要与公子郚待一起。季子答应得好好的,可一回来,却不见她在行宫,一问,被公子郚邀去了飞花楼。等他赶到,息茉的琴舍不见二人踪影,说是公子郚约她出城游玩去了。
季子回来的时候,夫差铁青着脸,责备她擅自出宫。
“大惊小怪什么?不就是与师兄说了会话吗?至于这么兴师问罪?”季子十分不满。
“这不是担心你嘛?”夫差一肚子火,语气不似平日般温和。
“不是有辛九、迟立跟着吗?能危险到哪儿去?分明是你瞧不惯师兄,故意发脾气。”季子紧紧地盯着夫差,为公子郚抱不平。
“他根本就是别有用心!”夫差气急败坏,又不能对季子发怒,憋着火气嘟嚷:“这个鲁人,比昔尔还难对付。”
不提昔尔还好,一提昔尔,季子怒火中烧,“昔尔阵仗威威地来到姑苏,有婚有约,我说过什么?而我与郚公子只是初遇,半分凭据都没有。当初昔尔对你情真意切的时候,怎么不嫌烦?”
“我?”夫差自知理亏,低声嘟嚷:“那件事不是父王与鲁公做得决定嘛。”
“合着男人可拥三妻四妾,女人就不能有自己的朋友?”季子很是生气。
“他若是寻常友人,我决无异言。可郚公子明明冲着你来,叫我如何能放心?”夫差委屈地说。
“我与他,从未单独相处过!无论到哪儿,都有侍卫寸步不离地跟着,从未逾半分礼制。况且,我待他,仅仅待以同道师门之礼,并无男女欢合之情,实在无法理解你咄咄逼人的态度。”季子十分生气,她觉得太不公平,凭什么女人就要套上重重桎梏枷锁?
“不是这个意思,你多心了!”夫差见季子眼泪汪汪地与他置气,慌了神,急忙向她赔不是。
站在花园里的井察子听着太子与夫人的吵架,心中暗暗怒骂:鲁人真是阴魂不散!先是昔尔公主纠缠太子,现在又来了个什么鲁国公子成天掂计着公主!
季子跟夫差吵完架,没心思见人,闷闷不乐地将自己锁在书阁。夫差劝说不了季子,就只好从公子郚身上下功夫,他约公子郚到松石舍见面。松石舍是夫差在期思认识的朋友,崧先生的雅居,前不久他去见一位远方的老友,屋舍因此空置着。
公子郚到的时候,铜壶里的茶正汩汩冒着热气,他笑嘻嘻地说:“吴国太子上马提剑,下马煮茶,真是小瞧了你。”
“论风雅,我肯定不如郚公子。毕竟,茶道不只要清心静气,还要潜心钻研。”夫差微笑道,“不过么,煮沸能喝,还是会的。”
“啧啧啧,太子真是谦虚,陶壶、盛器、杯盏这么讲究的一套茶具,说自己不懂茶道,是不是太过刻意?”公子郚打量着夫差道。
“知道公子精于茶道,我若是太随意,岂不显得慢怠了公子?”夫差微微一笑,他拎起黑陶壶,将茶水斟入盏中,“茶煮好了,公子品品。”
公子郚亦不客气,吹了吹热气,细细地品了一口。
“如何?”夫差微笑着问。
“还不错。”公子郚本想夸绝品好茶,转念一想,这岂不显得夫差的清雅?故而轻描淡写地道:“茶香浓郁,色泽醇透。不过,比起本公子饮得莒顶茶还是要逊色不少。”
夫差此番邀公子郚来并非为了与之斗茶,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办,遂心平气和地道:“得空到逖公子府上拜访公子,希望能品到公子推崇的莒顶茶。”
“好说,好说!”公子郚爽快地答应。
接着,夫差聊了会儿经诗道文,而后话锋一转:“听季子说,钟师最喜欢在微云细雨的山林或朝雾朦胧的穹底下奏琴,不知公子给钟师挑选的山居位于何方?”
“哦”公子郚微微一怔,随即面不改色地道:“这还用说吗?师父喜欢哪儿就选哪儿呗。本公子为了学琴,陪师父在山中一待就三月,日日听着琴声、泉声、松声、飞鸟声不瞒你说,这在静寂山林之中,学琴就是不一样,很快就能静下心,参悟出琴道。”公子郚饶有介事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