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胜这狗东西！”北陵珂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立马召来了金瞳，带上两只妖精就向城门口飞去。

待北陵珂急急忙忙地赶到城门口时，白凯已经到了，正黑着脸训斥着跪在他面前的常胜。

城主和城主夫人的尸体已经取了下来放在木棺之中，但这似乎并没有减轻大虞城百姓的怒气。

“城主和城主夫人以身殉国，乃大义之士，怎能受如此侮辱？”

“北陵狗贼，丧心病狂，竟连无辜稚子都不放过！”

“我们是不会屈服的！”

要不是北陵官兵拦着，这些愤怒的百姓几乎都要冲上来把常胜碎尸万段了。

看样子，这大虞城城主平日里对百姓是真的不错，如今国难当前，又以身殉国，保住了大虞城乃至整个北泽的气节。常胜屠刘府，辱尸身，自是引起了百姓们的不满。他们觉得反正自己迟早都要被暴虐的北陵军杀害，不如效仿城主，死也要保住气节。

白凯看到北陵珂，无力地说了一句：“回来了？”

常胜抬头，带着祈求地眼光看了北陵珂一眼，却又被后者瞪得心虚地低下了头。

“我刚刚已经宣布会好好安葬城主夫妇了，但是老百姓们不买账，因为刘城主的小儿子被常胜杀了。”

常胜急忙解释道：“将军明鉴，我真没想杀他，我都是刚刚才知道这刘贼还有个小儿子的！”

“你给我闭嘴！”白凯怒道。

“我走的时候，交代的清清楚楚，你为何要违抗军令屠刘府？”北陵珂冷冷地发问。

“这...刘家余孽不服管教，心怀不轨，我才......”

“狗屁！”白凯踢了他一脚，道：“一群老弱妇孺有什么不服管教的？心怀不轨的是你才对！”

原来，常胜欲强占刘府中的一个丫鬟，遭受到了对方的强烈反抗，另一个丫鬟拿着花盆从后边砸向了常胜，他便恼羞成怒地屠了刘府，又说北泽人不听话，需要敲打敲打，于是便将城主夫妇的尸体挂于城门口，羞辱北泽人，却没想到激起了天大的民愤。

“将军，一群暴民而已，杀了不就完了，杀完了，我看谁还能在这里大喊大叫。”

“我是可以杀光他们，但是这样的话，大虞城就永远不会真正地属于北陵了。”北陵珂说罢又向白凯行了个礼，道：“将军，请让我跟百姓们说两句。”

得到白凯的应允后，北陵珂转身面向了大虞城百姓，道：“诸位父老乡亲，请听我一言。”

老百姓都知道，眼前说话的，便是传说中北陵修为第一，破了百年荒谷的雅兰大将军北陵珂了。虽然他们还是很愤怒，但是北陵珂一开口，周身气场竟让人群安静了不少。

北陵珂继续说道：“大虞城城主及城主夫人以身殉国，均是忠烈之士，我们白将军今早就下令将其好好安葬，善待俘虏了，但是在执行军务的过程中，出了差错。在此，我北陵四王姬，雅兰大将军北陵珂向大家道歉。”

然而大家并不买账，有人喊道：“道歉有什么用，道歉了小少主就能活过来吗？”

“道歉的确没有用，就像即使北泽王道歉，一万三千北陵人也活不过来一样。”

刚刚还在大喊大叫的北泽人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江千流给北陵珂递来一份宗卷，北陵珂打开它，扫视了人群一眼，开口道：“诸位可能是忘了，北陵为什么要攻打北泽。不是为了攻城略池，也不是为了抢夺财富，而是为了保家卫国。北境官员记载，自二十年前北泽人第一次入侵我国以来，共杀害一万三千名北陵百姓，抢夺粮食三十万旦，良马七千三百五十一匹，银钱十八万两。如果真的要算账，恐怕城主府那几条人命根本不够赔的吧？刘城主以身殉国，于北泽来说是忠，但他对贼寇入侵我国之事不管不顾，于北陵来说则是奸。”

听到那些数字，原本激动的人群彻底安静下来了。

“不过，”北陵珂停顿了一下：“我们北陵不至于把贼寇犯下的罪算到普通老百姓身上。今日开始，大虞城由我北陵统治，我承诺不拿一分民脂民膏，也不会欺男霸女，你们昨天是怎样生活的，明天起还是一样地生活，给你们三个月时间熟悉北陵律法。但是，曾今犯过北陵边境的人，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如有包庇，其罪等同。”

激动的人群开始冷静下来，既然不用死，那么自己为何还要在作死的边缘试探呢？刘城主以前对他们再好，也不可能还魂回来保护他们了。

北陵珂的演讲并没有到此结束，她下令到：“江千流，带常胜过来！”

待江千流把常胜拖到她身边之后，北陵珂冷冷地道：“你也跪下。”

江千流闻言照做了。

“白虎军副将常胜无视军令，目无法纪，使我军蒙羞，按军法，打100大板！副将江千流办事不力，未尽监管之职，打50大板！”

白虎军军法一向严苛，打起板子来更是不留情。每年都有好几个新兵挨了三十大板便撑不住要退伍了，这100大板打下去，常胜没有三个月怕是站不起来了。

“将...将将将军！”常胜朝北陵珂磕了个头，“将军手下留情呀，这100大板打下去，我还怎么回去见我爹呀！”

北陵珂转过头去，她当然知道打了常胜回去没法儿向常老将军交代，但不打就没法重建白虎军军威，也无法收复民心了。

见北陵珂不理他，常胜急忙将求助的眼光抛向白凯：“将军，救我呀！”

白凯叹了口气，朝行刑官招了招手：“打！”

板子下去，江千流一言不发地受着，白凯却又嚎又叫，打了一会儿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等打到七十大板的时候，昏死了过去，北陵珂这才叫停，着人把他拉下去了。

就在老百姓以为好戏已经看完了的时候，北陵珂突然扑通一声也跪下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白凯和江千流，都惊了，这可是堂堂北陵四王姬，居然对着北泽百姓下跪？

白凯跑过去要拉她起来，可哪里拉得动。她对白凯说：“属下北陵珂，擅离职守，督查不力，按军法当杖责五十。”

白虎军上下都知道北陵珂的确是擅离职守，但即使是白凯都从未想过怪罪北陵珂，更没想到她会主动请罪。

“你在干什么？你可是北陵王姬，快起来，别丢脸了。”白凯皱着眉头说到。

“属下并不觉得丢脸。相反，若是我推卸责任，不尊律令，那才真真是丢了北陵的脸。将军只管罚就是了，没有人会怪罪将军的。”

行刑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北陵珂那倔驴样，白凯无奈下令到：“北陵珂擅离职守，本应杖责五十，念其认错态度诚恳，打二十大板即可。”

于是，北陵四王姬、雅兰大将军北陵珂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声不吭的挨了二十大板。

人群慢慢散开了，但无论是北陵人，还是北泽人，心里都明白了一件事：雅兰大将军，并非只有打架厉害而已。

“嘶，轻着点儿，你真的是仙医吗？”

若翁仔细地将伤口用纱布缠好之后，说：“姐姐下午挨打时不是帅的很吗？现在知道疼了？”

“我下午就知道疼了！”北陵珂此前倒也不是没受过伤，也不是忍不了疼痛。只是这白虎军的板子实在太厚实了，即使行刑官和白凯有意放水，第一次挨板子的北陵珂依旧疼的不行。自己都这么疼了，常胜和江千流不得疼死？

虽然他是咎由自取，但万一把他打残了，可就真没法向老常将军交代了。于是，北陵珂问到：“常胜和江千流如何了？”

“放心，用了我的药，常胜半个月就能养好了。至于你的副将，他可真不愧是你的副将，挨打的时候一声不吭，想来上药的时候也不会像某人一样哼哼唧唧。”

“滚。”北陵珂的语气有些骄傲：“本将军亲手培养的人，自然是不错的。”

这时，白凯来到了北陵珂房间外，敲了敲门：“阿珂，睡了吗？伤势如何？”

“还没。你下午不都问过一遍了吗，我没啥事儿。”

“唉。”白凯叹了一口气，道：“还有一事，砚溪观观主来了。”

“她又来了？”北陵珂开始头疼。

“嗯。”门外之人看来也挺头疼。

“她来干什么？”

“自然是来为我军伤员以及大虞城百姓疗伤的，顺便再劝劝咱俩莫开杀戒，慈悲为怀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