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有流民陆续迁来的时候,不过半个月时间粗粗点算就有一千多人,苏青戈暗自着急,生怕这些流民安顿不妥闹出不好的事情来,比如卫生条件差,可能引发传染病,这个年代的瘟疫就如洪水猛兽,一场瘟疫可以导致整村整村家家室空的惨境,不得不防。
他琢磨了两天,其它建设还不成熟,但是挖水渠却不需要太高端的技术条件,于是借着他神棍的名头先召集一千多人挖水渠,报酬就是管三餐饱饭,不拘杂粮面饼还是面糊菜糊都能吃饱,一个壮劳力算一个工,小孩和老人两三个算一个工,三餐怎么分配让他们自家合计,小孩和老人本就干的少,消耗体力也相对少些,一个工每餐三个面饼一碗用骨头汤碎肉杂碎熬的菜汤。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些劳动人民干活热情,水渠是由雪山山脚一直向南挖掘,途经规划中的轻工业区和姑臧镇,全境贯通后的水渠今后要能行船,尤其靠近轻工业区这边是按照港口规模修建的,今后轻工业区生产的产品要用船运往南北两地,所以河渠宽度达到百米多,在人力允许的情况下尽量往宽挖,这条不算小的河渠工程仅仅用了两个月就挖掘完成,河提边还严丝合缝地用大石块砌了堤坝。
他在视察完工的河渠时,禁不住好好夸了一番领工的执事,那执事是山庄的老人,是个黑脸中年大叔,听到夸赞,很不好意思地憨憨说道:“小主多赞,非是吾等管事的用心,实是小主仁善,报酬颇丰,现下能吃饱肚子就是再造活命之恩,就是每日一餐也有的是人抢着来干,更何况是三餐管饱,那些劳力不用人管,干的可起劲,生怕被拉到后面,若是因为偷懒被除名,他们去哪再找这样的好差事,有些人歇工了还要摸黑多挖一个时辰呢。”
苏青戈的理念还没转变过来,所以一时还没适应管三餐饭对于那些贫民的意义所在,之前还觉得很不好意思,占了他们的便宜呢,后来经林叔细细解释一番,他才恍然大悟。
现在虽然有银子和金子做为货币,但因为金银的各种限制因素,市面上本就流通极少,在粮食产量较低的情况下,在劳动力极度不发达的社会现状中,粮食便成为了硬通货,更何况它是和军需品挂钩的,俗话说:行军打仗粮草先行。老百姓吃饱饭了才能安稳干活,粮食无论从战略角度还是民生角度,都要放在第一位,这就导致真正在市面上,粮食才是货币流通的主流,所以苏青戈给劳力们管三餐饭就相当于发高薪。
以现如今的经济发展水平,以物易物这种交易方式可能还要持续很长时间,想通了这一点,苏青戈心里为之一震——粮食就是钱,那不就意味着他只要将粮食输入的主动权把控好,就代表有源源不断的钱进账?还用发愁没钱搞建设吗?
这些劳力挖完水渠后,山庄直接收编成铺路队,现在正在修从山脚到姑臧的路,苏青戈是按照现代修路的标准制定的修路方案,路面大约四车道的宽度,两边还用绿化带隔离出人行道,路基抬高四十公分,先铺一层厚厚的碎石和黄胶土,当地有些土壤的胶性本来就高,洒水后再用石碾反复碾压平整,这样的路基使用寿命更长,不容易塌陷,最上面还会浇灌水泥砂浆。
现在路基都已经做了大半,就差水泥就位,水泥的配方苏青戈知道主要原料就是石灰石、黏土和石膏,之前找矿的队伍回来一支,已经找到了石灰石和石膏,现在就差黏土还没找到,他这几天盼星盼月亮的期待快点找到黏土,可能被他碎碎念的次数太多,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第二天上午他正和老爹商讨成药配方的时候,林叔给他送来了今天早上山门那边收上来的各种石料,苏青戈先是瞟了一眼,本以为那些石头还和以往一样,都是些普通石头,谁知在看到一筐白灰色的石块后,眼睛就定住了。
他敲下一小块,在石板上碾成细粉,粉质细腻,加水揉匀后黏性很高,这绝对是他心心念念要找的黏土,黏土的主要成分是硅铝酸盐矿物,这东西不但是水泥配方中很重要的成分,而且在配置瓷土时也离不开它。
苏青戈呵呵傻笑了两声,待回过神来赶紧吩咐:“林叔,这筐石头是哪个送过来的,快快把他喊来。”
林叔答应着跑了出去,叫了两个护卫出去找那送石头的人,老爹诧异地要过苏青戈手里的黏土,捏了捏又闻了闻:“一块土坷垃就把你喜欢成这样,这是甚东西?有啥用呢?能入药不?”伸出舌尖舔了舔,吧咂两下没什么味道,不像药材,还挺失望的。
“哎,您老下回可不敢随便什么都往嘴里放,万一有毒呢?”苏青戈赶忙一把抢过来,这逮着什么东西都想尝尝的毛病是没治了,幸亏黏土无毒,最是环保安全,也不想多解释这东西具体做什么,他知道现在没实物应证,说了白费口舌,于是跟老爹卖了个关子:“这玩意呀可是个好东西,但是不能入药,具体等做出来再带老爹参观,一准儿让你惊掉下巴。”
老爹撇了撇嘴角,丢下他,又埋头研究苏青戈早上给他的几张药方,还是这个更对他胃口,这几种成品药丸要是能制出来,不但能解决好些贫民看病难得问题,还能增加药品的销量,那才是值得宽慰的大事呢。
牛三娃和同村的六个伙伴赶了四天的路才走到姑臧,紧赶慢赶,天黑前进了镇子,没想到这小镇还有专门安置流民的大棚,棚子搭的很简陋,里面还有简易的木榻通铺,一个大棚能睡二十个人,像这样的大棚在镇外挨着建了十几排,看着数量足能容纳千把号人。
出门在外不用露宿山野,能有个屋棚遮风挡雨就求之不得,牛三娃几个先是经路人指点在一间大草棚里做登记,主要登记他们从哪来、多大年纪、会做什么等等,登记完了还一人发了一块小木牌,仔细看,那木牌上还刻着一排字,几人都不识字,不知道写的什么,只管贴身收好,管事的说了,干活要出示这个牌子的,没有牌子不给安排活。
之后便小心翼翼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进了一间大棚,只听那小孩指着一排空着的铺位说道:“你们七个就睡那,还有,”他指着屋外的一个续满水的石槽,“这里的水是洗漱用的,可不能直接喝,大厨房的门口那个陶瓮里是烧开晾凉的温开水,喝水就去那里取用就是,青主发下的严令,不能喝生水,喝了生水会生病。”
“再有,你们今天刚到,先去大厨房看看,兴许还有剩汤菜饼,能少许垫垫肚子,你们能在这里免费吃一餐,今晚的不算,从明天算起,明早要赶紧去找活,现在铺路队还在招人,听说山庄也招人呢。”
“山庄招人?今天没看到招工令,小鹿鹿你听谁说的?”一个躺在铺上半眯着眼睛的壮汉立即坐起来。
小鹿笑眯眯地回道:“我哥刚从山庄那边回来,他听山门护卫说的,说是要招三十个外出干活的,要体力好的,招工令明天才贴出来,你要是信我,明早直接去山门那应试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