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尔脱下大衣,大衣上原本挂着的少许雪花在他进来的这段时间早已经被热气融化,在屋子门口放着一个老式木制支架,在看起来房间里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挂衣服样子,安格尔和查尔斯只能将就着把衣服晾在上面。
房间内只有一个半人高的窗户,沾满灰尘的窗台和异常明亮的窗户玻璃形成强烈的反差,窗户则是完全封闭的结构,没法从里面打开。
“呼呼”的风声从房子外边不断地传到两人的耳朵里,房间内有两张床,白色床垫和床单上有莫名的黄色染物不规则地呈现在上面,有点像是被香烟特意熏过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洗净。
“查尔斯,去叫两份牛肉和面包上来,然后再倒一桶麦芽酒。”
“好的先生。”
查尔斯拿着钱匆匆下了旋梯,他在出去时,顺手关掉了木门,在查尔斯关好木门的一刹那,安格尔忽然觉得他周围的整个环境变得极其安静。
原本呼啸的风声,楼下客人叫骂的声音,查尔斯下楼时旋梯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这一刻统统消失不见。
到处都是静悄悄的!细密的冷汗从安格尔的额头如同笋子一般冒了出来,那种尖锐的不安感在消失了许久之后,重新出现,就仿佛是一把利刃一样高悬在他的头顶。
安格尔没有慌张,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周围的环境在此刻安格尔眼中有种说不出的不协调感,就像是醉酒的人看周围的一切都是微微扭曲一样。
原本明亮清晰的玻璃窗不知道何时起被一层厚厚的灰尘笼罩着,反而是窗台上光洁如新,不过和刚刚不同的一点是,在那没有一丝污秽的窗台上却赫然有两个清晰的黑色手印映照其上,手印的朝向正是安格尔所站的地方。
“密室!”安格尔猛然一惊,那种不安感就像一只大手一样朝着他的心脏抓来,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安格尔找不到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
安格尔拼命睁大双眼,企图找到手印主人的痕迹,然而除了越来越扭曲的墙壁,整个房间内空无一物,他已经退无可退,身后的木门就好像和墙壁完全融为了一体,根本没办法从里面打开。
安格尔知道,越到这个时候,就越得冷静,他握着枪的手因为紧张渗而出不少汗液,这让他几乎有点抓不住枪柄,不过枪身上冰冷的触感也让安格尔心底稍稍轻松了一些。
就在这时,安格尔似乎听到了查尔斯呼唤自己的声音,不过那声音就像是从极远处高呼一样,听不真切。
“先生!先生您怎么了?!”
安格尔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哈啊!哈啊!...”
安格尔扶着额头,头痛和强烈的窒息感一并向他袭来,身边呼唤他的查尔斯则是紧张地看着他,在床桌上放着几片切好的面包和似乎已经放置了一段时间的牛肉,小半桶澄黄色的麦芽酒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手边床桌上有两个喝酒用的大杯子,其中一杯已经沾了酒渍,一切好像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先生,您是不是受了风寒?怎么一会的功夫就倒在床上了,叫都叫不醒,而且...”
查尔斯小声说,“您还在一直乱说梦话。”
安格尔沉默不语,他依然沉浸在刚刚的回忆里,听查尔斯的意思,刚刚的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而已。
“难道是真的受了风寒?”
安格尔拿出烟斗,含在嘴里一口又一口地抽着。
“对了,我睡了多久?”
“您睡了大概五个小时先生,我来的时候您已经睡下了,所以没有叫您,直到刚刚您喊梦话的时候,我才叫醒您。”
安格尔一怔,虽然他的表情依旧很平静,然而内心却感觉被重重的迷雾所覆盖一样,他起身来到窗户边上,用食指和拇指捻起一小撮窗沿上的灰尘,灰尘并没有奇怪的味道。
“查尔斯,给我一个袋子。”
身后的查尔斯虽然不明白安格尔这么做的用意,不过还是照言将袋子递给了安格尔。
很快,窗台上的灰尘被安格尔全部收集了起来,令安格尔失望的是,不管是窗台还是玻璃都没有和刚才梦境里像是的黑色手印一样的东西,甚至连相似的东西也没有。
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小镇的街上比不得亨榭尔灯火通明的大街,这里一旦夜幕降临就好像是被黑暗完全吞没一样,星星点点的灯火在窗户外明灭不定,风雪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这一切让安格尔的心越来越沉。
案子的棘手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结合自己身上刚刚发生的事情,安格尔觉得洛格希尔小镇的凶杀案,可能要比自己接手过的任何一个案件都更加难缠。
草草吃过已经冷掉的牛肉和面包,安格尔拿着刚刚叫查尔斯热过的麦芽酒狠狠灌进了肚子里,整个身体在酒精的作用下终于暖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