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随着阳光一同出现的是廖鸣的时候，许百曲一口气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廖鸣见到他们俩这可怜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笑，牵着他们的小手，将两人从地上拉起。

“你也不提个醒。”许百曲抱怨。

“我也并没想到这《万妖录》是这番模样。”

廖鸣一千五百岁时，约是大盛五百年，说是大盛早期都嫌这范围太过宽泛，可以说是大盛初始了。那时候还没有《万妖录》，更准确一点来说，《万妖录》已经在编纂中，但并未广为人（妖）知。

“这是什么时候？在你的记忆中吗？”许百曲问着，检查起自己身上的衣服，那大约就是一块布，半长不短的裤子，一双光着的脚丫子，好歹衣服裤子还算干净。再看御什，也差不多是这番模样。

“这在我的记忆中，是不到两百年前的事。”

许百曲算了算，“那是大盛三百年了？”

御什说道：“看服饰装束，也该是大盛四百年之前。”

他们俩自然没什么好辨认的，但看廖鸣，乌黑的长发束在脑后，一顶灵石制成的小发冠，上衣下裤，两条及膝飘带缀在衣摆两侧，灰蓝色的布靴上有草木的纹样。

若是单看衣服，其实不好辨认，毕竟历史悠长，人与妖种族众多，既有同时代的天差地别，也有跨越千万年的心有灵犀，或者说，时尚——就像风水一样，轮流转。

明显的，是他腰间所佩一颗淡绿色，圆润的珠子，瞧着像是玉。

这种珠子称为脉珠，蕴含地脉之力，大盛初期时，在土里就可以找到，各处都有，不同地区的脉珠在色泽和质地上不相同，是以人妖多以其作为配饰，方便老乡相认。

后来，也不是大家觉得脉珠不时尚了，而是脉珠纷纷自行碎裂成为粉末，自脉珠碎裂之后，时常震动的大地逐渐趋于平稳。

御什能够如此准确地认出脉珠，是因这世上最后的、唯一被保存下来的脉珠——廖鸣的脉珠被他自己放在了无尽书屋的附属博物馆里，正是此时廖鸣腰间所配。否则以他的境界，还不能在《万妖录》中“读”到如此具体真实的脉珠。

脉珠碎裂的十年，被称为“碎珠”，是一重要历史时期，碎珠年是大盛三百九十年，碎珠十年是大盛三百九十九年。

许百曲突然道：“我想问一个问题。”

廖老师和御什老师对突然发问的许学生投去了请发言的目光。

“大盛元年这个时间，到底是怎么定下的？”

廖老师并未开口，御什老师解答道：“大盛元年，乃是录主所定。自从《万妖录》出世，大盛才有了统一的年份。至于为什么定下这个名字，他并没有说过。”

编写《万妖录》的雾妖，名字并不为众所知，于是都称其为录主。

许百曲观察起四周的环境，这就是一间稻草和泥土做成屋子，简陋不说，还乱七八糟的。

“这是什么地方？”

廖鸣道：“是你们建的房子。”

“啊？”许百曲皱起了眉头，“我们哪有建什么房子？”

廖鸣说道：“你们虽然保留了自己的样貌，但却是扮演了他人的身份。这便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们的场景。”

许百曲看着自己的小手，点点头表示理解了。

“你们该是知道他们。”

“谁？”

“朱神女。”

“朱神女！”许百曲笑了，“原来我现在应是一个小女孩。”

廖鸣却道：“朱神女其实并无性别。”

“啊！真的吗？”

许百曲和御什都睁大了眼睛。

朱神女虽然并未有在公众间流传的真实影像或是画像，但在书中一直被描述为美丽非常的女子，书中插图也多是这番形象。

面对两双求知的眼睛，廖鸣却闭了口。

许百曲只好问：“那，一个是朱神女，另一个是谁？”

廖鸣却摇摇头：“只是朱神女。”

许百曲愣了愣，反应过来：“你是说，朱神女不止不是女的，而且还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