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个时候东南季风就带来了太平洋的暖湿气流,在到达闻海市时总会有持续天阴降雨的现象。
又湿又闷的天气会让一些人心情郁躁。
苏沐就是这种气候症候群中的一员。由于湿度居高难下,她的脚踝总保持一阵一阵的刺痛感。
即便如此,她还是奋力地踩着那辆凯斯顿山地车。
前面就是滨河路,过江的隧道口已遥遥可见,她却要拐弯上另条道。
“嘎!”
“砰!”
好痛!眼冒金星的苏沐把整个上半身跟脸牢牢贴在了银灰色光可鉴人的引擎盖上。
她的凯斯顿有一半挂在她腿上,一只轮子还嗖嗖转着。
“哇,快拍,单车撞布加迪,精彩啊!”
“这得赔多少?看这人应该赔不起的。”
“别是碰瓷吧?”
“真看不出来现在的年轻姑娘也学人家碰瓷,实在太不道德了。”
好痛!苏沐再次发出感慨:这下要赔不少钱了!
她撑起身体抬头,黑漆漆的前车窗里只反射着她自己,一头卷卷的齐耳碎发乱得像要剃掉的羊毛,半边脸挤压得快扁掉。
才看清自己的形象两秒,她的心立马就被一股无形的气压攫取住,紧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这人——气势好强!
隔着层看不见里面情形的车窗玻璃,苏沐保持侧身趴坐的姿势出神。
黑漆漆中一点橙光一跃,复又黑暗。
苏沐的眼眸随光点一亮一灭。
“滋~”
车窗降下,一股烟草味飘出。
“你要坐到什么时候才下来?”
苏沐脸上一阵发燥,这人声音低低却很有力度,能直击人的内心。
“我、我是有急事才逆行的,我会赔钱的,不管多少都赔。”苏沐等着车里的人出来。
豪车哪怕刮擦掉一点漆,车主都会紧张或暴跳如雷。
可车门没开,车窗里却伸出一只骨节分明还夹着烟的手,懒懒搭着。
苏沐看着那只手怔怔发愣:象牙白,很干净,手指修长像一管管白玉,袅袅香烟从指中飘起。很好看!
“算了,不用赔。”低低的声音无所谓。
苏沐立即蹬掉腿上的凯斯顿,转身从引擎盖上跳下。
她一把抓住那只手,低头认错,“我赔,我赔,你千万别报警,我不能有不良记录的。”
那只手在这个季节里干燥而温暖,被苏沐握得紧紧的。
“你不用赔,我也不会报警,放手吧。”
这只手从苏沐的掌中突然脱出,烟灰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很烫。
苏沐缩手抬头,惊惶的眼瞳瞬间平静,她的内心却如海浪波涛翻涌。
车里的男人正视前方,乌黑发亮的发丝垂在光洁的额角,往下的眉眼鼻嘴的侧面犹如玉雕一样线条坚挺强硬,却又透出莹润寒凉的光。
不可思议的心跳猛然抨击苏沐的胸腔,这个男人的侧面仿佛让她看见了世界之顶——遥不可及、高不可攀。
“你硬要赔也行……”男人头颅慢慢转过。
苏沐忙不迭点头,“我赔,我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