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皎月冷白。
燕飞秋孤身一人坐在屋顶上仰望满天星河,许久未曾挪眼。
“我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月光,我也不记得我见过这么漂亮的月光。”她喃喃自语着,伸手想要触摸头顶的月光。“你还记得吗?”
风声簌簌,冷月凄凄,她孤零零的坐在这儿等了许久,并没有听见自己想要的回应声。
影子不会说话,也许也永远不会说话——
直到另一道男人的声音回答了她的疑问,打破了这片寂静。
“……早就不记得了。”
“……”
燕飞秋收回了自己的手,她缓缓垂下眼睫,看着自己身侧多出来的影子,最终只发出了一声叹息:“是你呀……”
“您看上去似乎有些失望,是在期待谁回应您?阿七,影子,还是谁?”
燕飞秋没有回答。
“影子不会说话,永远都不会回应你的声音。”燕缙负手立在燕飞秋的身侧,他跟着女子的目光一起看向头顶的月光,神情淡漠,连一丝轻蔑的嘲讽都吝啬流露:“你问他一百句、一千句,他也不可能回应你一个音节。”
“那又如何?它是我的影子,就永远都是我的影子。”燕飞秋垂着眼,她屈膝而坐,盯着掌心之下的阴影,突又反手向上,接住了头顶的月光。“有光的地方,我就有影子……没有光的地方,就到处都是我的影子。”
“那又如何呢?”燕缙轻飘飘的反问着,“您终究碰不到它。”
燕飞秋浓长眼睫轻轻一抬,看向自己空荡荡的掌心。
不对,影子明明无处不在……
可是,她碰不到。
她的眼神忽然就又变得茫然了。
剑灵单膝跪在燕飞秋身侧,手指缓慢勾过她苍白的脸颊,拨弄她耳畔垂落的细软发丝,低声道:“……可您碰得到我。”
“我始终有一件事情搞不明白,您究竟在指望他什么呢?”燕缙轻言软语,沙哑吐息落在燕飞秋耳廓旁边,声音近乎蛊惑:“他能为您做什么?只要您愿意您自己便能通晓天下事,坐在这儿就连这座城中开了几朵花都知道,指望他当您的眼睛吗?他是能看能说,还是能为您传个话?影子不过是个道具,是个连安抚您都做不到的家伙……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您这么护着他?”
燕飞秋没有动,她任由燕缙修长手指覆上自己的手背,捉着自己的手伸向他的喉间。
直到这一刻,她才斜眼瞥向燕缙含笑的脸,眸光毫无波澜,几近死寂。
“——放手。”
燕缙恍若未觉,嘴角的弧度反而更加向上了几分。
“我说过许多次了,只要您欢喜,燕缙怎样都好——您现在是想要再一次捏碎我的心、还是直接割断我的喉咙都随您高兴,可问题是除了您又有谁有这本事呢?就算是您亲自创造出来的那几个小家伙也没这本事,既然没这本事,我也不在那儿继续浪费时间了。”
燕飞秋淡淡反问:“所以你伤了阿七。”
燕缙耸耸肩,笑盈盈的回答:“不过是毁了她大半身体罢了,我很小心的,这次可没碰她那张刚刚到手的皮,免得她又趁机跑来和您哭诉碍我的眼……谁让她要来拦着我不许我见您呢?我唯独忍不了这个。”
他声音沙哑,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