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最没用的做法,既然说好了要去上京,我们就去上京找他。他无论在哪里,最终都会去上京与我们汇合。”
陆路想想也是,万一在围宁错过了,就不知道要错过多长时间和距离了,不如都去目的地。
“驾!”
两人沿着长长的瑀江向东而去,新日撒在江面上,红彤彤的,就像是鲜血的颜色,带给人无尽的忐忑不安。
但对于长敬来说,能再看到这轮红日已经是再幸运不过的事。
他捂着胸口坐起来,浑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他的衣服依旧是湿漉漉的,透着寒气,手脚僵硬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但最难受的却还是胸口的伤。
他松开手低头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老天爷还不想这么早收割他的小命,匕首已经被水冲走了,扎的位置离心脏极近,但偏偏就是差了那么一寸,这才让他活着看到了第二天的太阳。
伤口不大,但极深,血液在他前胸染出了一个可怖的图案,不知道损了多少元气。若是有人此时见到他,怕不是要以为青天白日里死人诈尸了。
但无论怎么说,他现在还能喘气就不算是最差的境地,而且不知是不是托了瑀江的福,水底的低温替他止了血,现在除了疼就是……疼。
不止是伤口,还有脑袋——缺氧带来的后遗症。
长敬环顾了一周,发现自己应该还是在瑀江附近的长滩上,有农家的炊烟在远处升起,距离不算太远,如果能走过去找到些药草疗伤,他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
长敬深呼吸了一口气,捂着伤口想要站起来,手一撑地这才发现自己左手里还有东西。
低头一看,原来是块石头。
不对,这触感……
长敬把石头翻了过来,看到了那黑漆漆,油亮亮的一面。
是特种矿石。
嘿!没想到,他不仅命大活了下来,竟然还把江底的特种矿石带了上来。
这可是他此行的第一个重大收获啊,不仅能佐证那些黑衣人的罪行,还能帮助它找寻矿脉的位置。
不枉他添这一个洞……
长敬花了很长时间才站起来,附近除了那处炊烟,就只有茂密的森林,他来时的那座小山早就不见了踪影,也找不到具体方位。
当务之急,还是疗伤,等稍微好点了他就要马上赶去找吴杳和陆路,他这一失踪,他们还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其他追杀。
如果不出他所料,吴杳应该不会漫无目的地去找他,而是去一处他们都知道的地方汇合。
上京……
长敬脑海中冒出了相同的答案,他艰难地咧开嘴角,相信有离别就会有相逢。
至于昨晚那个女刺客,应该是已经死在瑀江里了吧……
长敬边整理着思路,边往农家走,终于赶在了天黑前摸到了农户的门。
万幸的是,东西两大帝国已经和平共处了近百年,现在也不在战时状态,什么国仇家恨,种族歧视都扯不上,两边的人模样看着也差不太多,这家农户压根没问长敬来处,就收留了他。
长敬幸运的分到了一处床铺,虽然很简陋,但却终于能让他放下戒备,安心养伤。
农户家里只有一对老夫妻,老爷爷以前是个猎人,就守着这片林子打猎,老了就守着一亩三分地种点粮养活自己和老婆子。
他们家的儿子听说是去给一户富贵人家做家丁,后来富人家去了上京做大买卖,他儿子也就跟着去了,两三年才回来一趟。
因为老爷爷从前打猎的时候就时常受伤,家里总是常备着一些治疗外伤的草药,这下全派上用场了。
长敬知足,也不贪心能有什么灵丹妙药让他明天就下地跑,只诚恳地道了谢,在夜晚来临时,为这两夫妻守一夜平安梦境。
不过说来也奇怪,他心态好是没错,可是这伤口也会因为心情好就好得快些吗?
而且不是快了一星半点。
才三四天的功夫,长敬胸前的伤口就已经结了痂,只要不做什么大动作,基本都不疼了。
长敬面上高兴的很,老爷爷老奶奶也放心了许多,连连说要改行去开药铺做郎中了。
但长敬心里却不无疑惑。
他跟着爷爷学了十几年的医理,不说华佗在世,但基本原理都是懂的。他能在江水中泡了一夜,既不发烧,也不溃烂发脓,已经是走了大运了。
可是要说这么快就恢复到看不出受过大伤是决计不可能的,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他这差点就见阎王的一刀会这么简单?
但不管他怎么诧异不解,伤口还是一天一天好起来了,等到第七日的时候,除非脱下衣服摸着新生的伤疤,长敬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心口挨过刀这件事。
老爷爷端着小酒说他是贵人,命硬得很,他笑笑,只礼貌地谢过他们的收留之恩,决定今天就要启程去上京。
老奶奶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了,记性也差,看着长敬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儿子回家,总是拉着长敬的手把他当成亲儿子念叨。
“又要走啦?阿娘给你做的吃食都带上了吗?记得早点回来啊,我和你阿爹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啦!”
长敬默默抓紧了老奶奶枯瘦的双手,想起了爷爷。
“都带上啦,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你们一定要等我。”
老奶奶笑起来,连说了三个好,看得出是真的开心。
老爷爷精神还好,亲自送了长敬到门口。
“年轻人就该出去闯闯,不要管我们这些老骨头。大半年前,我还捡到过一个小子,也像你这般大,受了伤不喊疼,我治好了他,他就去上京了。我听说啊,他现在可混出名头了,连官家都很赏识他呢!
你要是在上京遇到他啊,帮我看看他好不好,他也算我半个儿子……”
长敬顺口应了,又问:“他叫什么名字?”
老爷爷自豪地笑起来,“叫重睿!还是我给他取的名儿!”
长敬一愣,“哪个重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