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观察了一下苏瑾桐的脸色,继续说:“我也知道那个郡主人长得机灵可爱,又会撒娇,从小就跟在两个兄长的身边长大,肯定很会讨男人的欢心。你若是真忍不住对她动心,师父也不怪你,但这些利弊得失你自己要在心里想清楚啊。”
“师父,我……其实,她……我们,也不是的师父……”苏瑾桐觉得心脏好像被人刺了一刀,说不上哪里奇怪,但听到师父说安平的不是,就是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明明自己在流民营的这些日子,一直在心里对她有意见的,怎么听到别人说就觉得十分刺耳了?
“好了,你不用解释了,师父知道你心善,有些事情你是做不来的。既然这样,你回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我自然会让下面的人做事,不用你动手,也就不用你为难。”仇远退而求其次地说道。
话题又绕了回来,苏瑾桐问道:“师父,你说的做事,可是指扰乱流民营的运作,继续让这些人流离失所、三餐不继吗?”
仇远没料到苏瑾桐还会纠结这个问题,语气有些愠怒地说:“我有说过让他们流离失所、三餐不继吗?我不过是不想让这件事这么快就被解决,只有他们持续地在那小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他才会知道他到底有多无能、多不该。”
“师父,你这是意气用事,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先不说他们会不会因为流民的事情反思自己,你这样做分明就是在利用这些流民。”苏瑾桐说。
“利用怎么了?我们要成事,总是要有人牺牲的。”仇远高声吼道。
“师父,是我们要伸冤,跟这伙流民有什么关系?就算师父心里对皇帝有恨,也是我们的事情,牺牲也该由我们去,不应该连累这些无辜的人。”
“他们本来就是流民了,如果不是我一直找人暗中协助,他们早就互相斗殴,致残、致死,或者还没走到恭城就在路上饿死、冻死了。能逃过一劫的,也得让官兵给抓起来,哪里能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被小皇帝发现,还落个营地安身?”
没想到自己一向敬重的师父,竟然会做这种事,而且还是从很久以前,就想好要利用这些人了。这一瞬间,苏瑾桐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那日的安平,视流民的性命如草芥。
但安平是从没见过民间疾苦,又长于手段凌厉的深宫,才会形成这样的冷漠,师父可是亲身经历过这些痛苦的人,为什么还要把这种痛苦加诸于别人?
看苏瑾桐的表情,就知道自己仍然没有说服他,仇远冷了脸。门外趴着一个正在偷听的仇乐心,以及站在她身旁的姚东,为屋里的两个人着急。
“师父,徒儿恕难从命,这次治理流民,徒儿是指挥官,自然要尽心尽责,如果师父的人执意要破坏,徒儿只能秉公办理。“苏瑾桐说。这话,让屋里屋外的三个人,都是一惊。
愤怒的仇远,顺手拿起放在旁边架子上,用来练武的木棍,朝着苏瑾桐毫不留情地打了过去。苏瑾桐知道自己违抗了师命,没有躲,反倒站起身来,跪在地上任仇远打骂。
就这么着打了好多下,屋外的仇乐心忍不住了,不管不顾地冲进去就要护在苏瑾桐的身前。一时怕伤了她,苏瑾桐立刻起身将她拽到自己身后,仇远来不及收手,一棍敲到了苏瑾桐的脑袋上,疼得他踉跄了几下,后脑上肿了一大块,没有流血。
仇乐心着急地去看苏瑾桐的头,仇远也很焦急,但还是坚持冷了脸。
苏瑾桐没有大碍,仇乐心也不敢继续顶撞爹爹,只得撒娇地拽拽仇远的衣袖。
仇远既生气、又无奈,恨恨地说道:“你走吧,以后也不要来找我了,从今天起你做你的侍卫郎,我们翻我们的案,大家各不相干。”
“师父。”苏瑾桐又一次跪在地上,想请求仇远不要将他赶走。
“反正为师也管不了你,也教不了你了,以后不要再叫我师父了,你走吧,时候也不早了,省得叫人怀疑。”说完,就离开了房间,还拽着仇乐心一起走了。
独自一人跪在地上,苏瑾桐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直到天色渐晚,才踉跄地起身,只觉得头疼、身上也疼,却都不及心疼,跌跌撞撞地朝营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