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用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抬起云千雪的下巴,处于变声期的声音既含有少年人的清脆,又带着成熟男性的磁性,当他刻意压低声音的时候,那种带着胸腔共鸣的气泡音听得人耳朵都要怀孕了:“有趣,真是有趣。”
“你……你放尊重点!”云千雪羞红了一张脸,别人穿着正合身的制服穿在她身上却稍显宽松,再加上细细的柳叶眉,小巧的脸蛋和欲语还休的眸子,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像是冬日枝头最后一朵小白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高洁又坚强的独自开放着。
“敢这么对我的女人,你是第一个。”少年贴在云千雪的耳侧,轻声说道,他说话的声音很小,除了云千雪,其他人都听不见,可是距离他们距离比较远的沈清雅竟然清晰的听到了。
沈清雅想,这大约是自己梦境的原因,所以才会有这种不合理的情况出现。她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两个对她来说还算孩子的学生打情骂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梦到他们,但沈清雅以为这场梦会很快醒来。却没有想到,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她竟然一直被困在梦境中。她基本上一直以幽魂的状态跟在云千雪的身边,但是却并不是渗入到她生活的片片面面,有时候一个画面结束,眼前一黑,再次看见的便是另一个场景,但每个场景毫无例外的有云千雪的出现和参与。云千雪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很熟悉或者很重要的人,她一点都不想要知道她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从刚开始的无聊,到后来的看戏,直到最后,发现自己被彻底困在梦境后,沈清雅疯狂的寻找醒来的方式,但无论如何都不得其法。
她在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游魂,一个旁观者,别人看不到她,她也看不到别人,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虽然她能看到云千雪身边发生的一切,却并不能参与其中,作为一个旁观者站在云千雪身边久了,沈清雅开始有些觉得不对劲。这个女孩身边总会出现许多欺负她的女性,而每一次有人欺负她了,她总是表现出一副柔弱无依的模样,沈清雅一开始还以为这就是她的本性,可后来她却发现,好像不是这样。她总是若有若无的,看似无意的向那些喜欢她追求她的男人提及被人欺负的事,点到即止,有时候甚至不用她提及,她会想方设法的告诉她和那些男人共同的朋友,总有人愿意当这个传声筒。到头来,她依旧是倍受欺负的小白莲模样,而那些曾欺负她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沈清雅不在乎云千雪到底是真善良还是假善良,她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发生的过于蹊跷和巧合,不过这既然与她无关,而她也没有办法参与到这些事件当中,便只当个故事看。
沈清雅的这个梦做了很久,久到她都快要忘记了现实的世界,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其实就是一个游魂,那前半生的记忆才是一个梦境时,她竟然在这个世界里,看到了自己在现实中所熟悉的人——张瑾临,她的丈夫。
“我没有想来打扰你的生活的,只是……”云千雪窘迫的低下头,嫣红的色彩沾染上白皙的面颊,看起来局促又不安:“只是我实在是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云千雪带着凄楚的声音还没有把话说完,那对自己一直都保持高冷稳重人设的丈夫,便立刻忙不迭地的点头,涨红了脸,声音轻柔的简直要化成水一般,生怕吓着面前的女子:“没事的,我……我一直在等你。你说你相信我,我……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张瑾临那满脸的幸福感看的一旁的沈清雅一阵恍惚,他一直以为丈夫是因为从小家教的问题,才让他待人接物都带上了一种距离感,就算是刚开始追求她的时候,送花送礼,嘘寒问暖,看似贴心又温暖,实则态度也一直都是礼貌而疏离的。而婚后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不曾打骂过她,但也从不曾这般温柔的与她说过话。
张瑾临是她第一个交往的男生,她之前从未有过和别人谈恋爱的经历,便以为这都是正常的,正常的成熟男性,就是应当这样稳重冷静的。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所有的稳重冷静,都只是因为不喜欢而已,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种幸福感和甜蜜感是藏不住的。
沈清雅觉得荒缪又讽刺,这个男人可真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明明有喜欢的人,竟然能忍住恶心,和不爱的人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可真是……辛苦他了!
沈清雅以为自己在云千雪的世界看到张瑾临已经够惊奇了,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能在这个世界看到自己。
没错,对现在的沈清雅来说,她说身处的世界,并不是一开始自己以为的梦境,而且云千雪的世界。不然的话,她为什么一直被困在云千雪的身边无法走开。也许她以为是云千雪入了自己的梦,可实际上,是她入了云千雪的梦,并且云千雪的梦不醒,她便也永远醒不过来。这个猜测虽然荒缪而大胆,却比自己刚开始分析的自己在做梦更经得住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