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笺姐姐!”云祁亦是一脸惊喜,“你怎么也在这啊。”
云祁说着,眼光突然瞟到了门口的尸体,接着又看到了室内的一片血污。
他脸色的惊喜之色瞬间僵住了,“你,方才听闻降天里进了敌人,难道就是……”
纸笺将他拉进来,关上门,含蓄地道:“你说侍卫追的那个?不是我们。”
“哦。”云祁点点头,眼神却飘向了向初。
“这是你六叔叔的侍卫。”纸笺忙道:“特地送我进来看我姐姐的,你切不可为外人道。”
云祁点点头,“难怪眼熟,姐姐放心,云祁可信。”
向初似乎实在不想看到云祁,寻了个凳子远远的坐了下来。
“你为何过来了?”纸笺道,“祭祀散了?”
“没有。”云祁撅着嘴,“好无聊,我偷跑出来的,来看看四婶婶。”
“这孩子最近倒是经常来我这。”钟灵摸了摸他的头。
“我就想见见纸笺姐姐的姐姐是什么样子的。”云祁不好意思地笑了。
“倒是……”钟灵似是抓住了些什么,向纸笺问道,“你认识六殿下?”
纸笺摇摇头,“不认识。”她指着向初道:“只是跟他认识罢了。”
钟灵以为他们还在栾川,那这谎她就得圆下去。云祁似乎也知道钟灵的情况,什么也没说,可是他脑子一转,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拉过纸笺悄悄说道:“姐姐,你上次说的承欢妹妹,三爷爷说她归我了!他们吵了好久,今日三爷爷才拍板定下的。”
云祁的三爷爷就是伏空城城主宿苍。纸笺闻言,脸色立刻僵了。
云祁见状,不解道:“姐姐,承欢妹妹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是你爹。”在一旁看戏的向初突然插了进来,“小狗东西笨脑子,你觉得你爹能放过承欢吗?你爹当初放过跟着他的人族了吗?”
云祁平白无故被骂,立刻瞪了过去,却又自觉他说的有理,只能梗着嗓子大声道:“我爹他不敢了!我太公就要出来了!六叔说我爹已经杀了一个,要是再杀一个,太公肯定饶不了他!”
他这番喊地大,钟灵一时奇怪道:“什么杀了一个,你们说什么呢?”
“没什么呢姐姐。”向初立刻起身走了过去,笑道:“他们说又傻了一个,外面闹瘟疫,傻了好多妖怪呢。”
钟灵抬头看向初,满脸写着质疑。
云祁知道自己险些闯了祸,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纸笺经云祁一提醒,若有所思,云祁的太公便是妖帝,妖帝在渡轮生劫,一劫九年。传闻中妖帝掌握着所有被下了血限之人的命脉,倘若妖帝渡劫出世,只怕……纸笺摇了摇头,她不敢想。
当年檀盟之战发生,□□便是妖帝的轮生劫。
妖与人不同,于人,身死埋黄土,魂魄落黄泉;于妖,形灭神散,六道不入。
妖神不入六道轮回,只在世上飘荡,化作新的灵气滋养新的生命,但是这世上有一处灵泉,名屠,九滴便可令妖神重聚,即,复生。
灵泉五十年现九次,每一次都出现在当年灵力最为充沛之地,今年正好是收集第九滴,复生妖帝的最后一年。
纸笺斟酌着道:“可是确定了今年是五殿下去取?”
“定了。”云祁道,“我爹因为这事心情不好,还无缘无故地骂了我好多次,不过……”
云祁突然话锋一转,向纸笺招手示意她低下头来:“我倒是有一次偷听,听到我爹让六叔也去呢。”
纸笺心里顿时一惊:糟了!
在摇州时,符辰亭走后,沉抒就与她商议,将那第九滴屠泉截下的,但若符辰亭直接派了沉抒去,若是不能将屠泉奉上……
“姐姐你没看见,六叔从我爹书房出来后,那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
纸笺原本忧心忡忡,却生生被这句话给拽回了当下。
心道:这孩子文化素养真不是一般的高,他六叔若是听到这番话,怕是要开心死了。
她勉强理了理,复做常态道:“云祁,我问你,承欢来了,你当如何待她?”
“我想同她做朋友。”
“若是你爹不许呢?”
“那我便说‘我从小没了娘,爹又不管,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好不容易有了朋友,你还不让。’ 然后我就去我娘坟前哭去。”云祁得意地道。
纸笺满意地看着他。
符辰亭有个夫人,听闻还是青梅竹马,只可惜早亡,此后他也没再续弦,外头都传言是他对夫人情深义重。
早些年是檀盟之战,战后符辰亭又忙着争权夺利,就将云祁送去了别的府邸,去年接回来方才发现儿子早就跟自己不亲了,心里也觉得亏欠。云祁说的这番话,倒是戳中了符辰亭的要害。
“谁教你的。”纸笺道。以云祁自己的头脑,大概还想不到这一点。
果见他讪笑道,“……六叔……”
纸笺不禁笑了,沉抒这个人看着温润,有时竟还“焉儿坏”。
她心中忽然也生出一“焉儿坏”之计,于是拍拍云祁的脑袋,又交代了几句便要走。云祁却拉住她的衣襟道:“姐姐你放心,我会保护好承欢妹妹的,就像六叔保护你一样。”
纸笺微微一怔,随及觉得自己老脸一红,一掌拍在他的头上道:“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