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薛贤妃给薛敏珠安排过一位高姓女医诊脉。
如今她可不敢用那人。
崔珍便按她的吩咐,请了一位孙女医来。
孙女医瞧着有二十五六,容长脸、柳叶眉,眼角微微下垂着,眼底有淡淡的乌青,看起来没什么精气神。
薛敏珠一见她,忍不住朝崔珍横去一眼,埋怨她找得人没眼缘。
崔珍深感冤枉,她可是细细打听过了,这位孙女医今年二十有七,官户婢出身,十六岁那年被选为女医,可是正正经经在太医署学了五年业成而归的,如今已在后宫服侍了十几年,医术人品那都是有口皆碑的。
最重要的是这人嘴紧,不会漏话。
可薛敏珠见她瞧着没精神,心里就不喜欢了。
孙女医耷拉着眼,没看到薛敏珠脸上的不悦,“宝林哪里不适?”
“我无有不适。”心里不喜,语气也透出股不待见,“唤你来,就一件事。”伸手把桌上的药碗向前推出几寸,“看看这药有没有问题。”
孙女医束手上前,从随身携带的药包里,取出了一个工具囊。
解开囊袋中间的细绳,轻轻抖开,再从中抽出一柄银质的长柄小匙,舀出一勺汤药抿了抿。
又端起碗细细观察。
检验过后放下碗,规规矩矩地退开几步,“回娘子,这是一剂滋阴温补的好药,有暖宫坐胎之效。”
薛敏珠细眉高扬——暖宫坐胎的好药?姨姐当真给她送了这样好的药来?
她怎么这么好心?
薛敏珠瞧了瞧那药,再瞧一瞧眼前的孙女医,“多谢女医了。崔珍,送出去吧。”
崔珍应是,送了孙女医出去。
送完人,给过赏钱,再回到内间的时候,就见自家主子正沉着脸坐在那。
崔珍小心劝道:“看来薛夫人还是关心娘子的。”
薛敏珠心里熨帖了些,不过话却说得阴阳怪气:“这是瞧我昨夜侍寝,圣人的赏赐又来得快,立马就披上了好姐姐的皮。”
她若得宠,薛贤妃和她撕破脸也没什么好。
于是就送来一碗坐胎药示好。
药虽好,但薛敏珠心知喝了也无用,因为昨夜圣人根本就没碰她!
一想到这,得意的眉眼就又蒙上了曾羞恼。
昨夜她缩在被子里,端着一副含羞带怯的姿态,端到浑身都僵硬了,也不见旁边的男人有任何动静。
于是忍不住偷偷偏头看去。
却见贺闳脸朝里、背冲她,竟就这么睡了!
这事就连贴身伺候的崔珍都不知。
着实太丢人了。
不过今天薛敏珠就不那么觉得了,她想皇上一定是太累了,才没心思做其他的。
要不然为何今天一大早就送赏来?
想来心里有她,这是在补偿呢。
不是有那么个道理,越珍惜的东西越不敢妄动吗。
说不定皇上就是因为太珍惜她,才不碰她。
想着想着,眉眼便又舒展开。
崔珍见她脸色减缓,趁机问:“娘子,这药还喝吗?”
薛敏珠轻吁口气:“既是好的,那就别浪费,拿下去热一热罢。”
崔珍笑着称是,忙招呼了思珍进来,把滋补药拿出去热。
喝过药后,薛敏珠便掀着帘子倚靠在内间门口,瞧着宫人们进进出出地整理着皇上的赏赐。
越瞧心里越舒坦。
没能侍寝又如何?反正她在甘露殿呆了一夜,谁知道皇上宠没宠幸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