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今天的事从头至尾地捋了一遍又一遍。
事出突然,何氏临时起意使的手段,总怕不够圆满再出了纰漏。
她擅长伪装、隐忍,从不会鲁莽行事。
今日的临时出手,其实也是早有准备的——自打罗氏进了尚功局,她就已经开始想办法了。
罗氏中了猫蛊,却还能活下来。
这事始终是何氏心里的结。
她习蛊时间不长,之前也只在周围的人身上使用过,所得的钱财也都不多。
罗氏这样的豪富之家,她还是第一次下手。
却不想,第一次就失手了。
她是如何知道解蛊方法的?还是说,有别人提醒了她?
难道这后宫里,还有人会巫蛊之术?
何氏难得慌了神,所以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再召唤猫鬼。
她蛰伏下来,静静地观察。
也就是在这期间,她买通了尚功局里的黄女史,自然不是用银钱,而是用……双声蛊。
她在黄女史身上种下这种蛊。
今日之事突发,何氏几乎没多想就唤醒了双声蛊。
她说什么,黄女史就会说什么。
但时效不长,只有三个时辰,不过用在这时也足够。何氏借口去更衣,就把事情办完了。
何氏想,应该是没有纰漏的。
她与黄女史有交集,那都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今日她又一直在景福殿里,没人会怀疑她。
至于罗氏……
虽说黄女史的一面之词单薄了些。
可事关妖邪之说,谁又能说个清楚明白?罗氏将死还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而如今她又只是个小小女官。
宫正司怎会去细查?
就凭着一面之词,也够要了罗氏的命。
何氏望着帐顶,长长地吁出口气来——可惜了。
虽然罗氏不得不死。
可这样一死,却是一分钱也落不到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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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余醒来的时候,贺闳已经上朝去了。
她呆坐在陌生的床榻上,唤上几句织花,都没得到回应。
倒是有一位头包青巾的小女医快步走进来,她瞧着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蓄着又齐又厚的刘海儿:“娘子醒啦?”
阿余点头:“这是哪?”
小女医快言快语:“这是景福殿的怡蓉水榭,娘子昨个中毒咬伤了圣人,就近被送到这来了。”
阿余略懵,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啊。
中毒?咬伤?
阿余揉了揉脑门:“我的婢女呢?”
小女医:“娘子跟前的人,都被送去宫正司啦。”
阿余瞠目:“为什么?”
宫正司不是惩戒有错宫人的吗?
阿余边问边下榻:“什么时候送进去的?用刑了吗?怎么审我的人也不问问我?”
小女医傻乎乎地凑到她跟前,也不拦着,就杵在旁边说话:“娘子中毒,身边的人肯定要审一审的嘛,昨个一出事应该就被带过去了,用没用刑不知道。不过娘子放宽心,现在下毒的凶手抓到了,既然事情与您的侍婢无关,那想必都已经放出去了。”
凶手抓到了?
阿余还没明白过来呢,下意识地问:“凶手是谁?”
小女医的消息显然灵通极了:“尚功局的罗典制,人已经送去宫正司了。”
阿余下榻下到一半,闻言直接摔了下去。
罗芷玉?!
给她下毒?!
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