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至”的唱和响起时,盈妃正在西梢间里听评弹。
弹词的是两位百姓打扮的少女,两人一站一坐,上手持三弦、下手抱琵琶,正在给歪在临床大炕上的盈妃唱《义妖传》。
二公主也来了。
不过她听不懂评弹,就倚着自家母妃打盹。
听闻贺闳来了,盈妃抬手叫了停,手落下时顺势抚上二公主的背,轻拍了几下。
少女俩抱着乐器站到一边去。
二公主也揉着眼睛坐起来:“母妃?”
“你父皇来了。”
“喔。”二公主打了个哈欠,“好困哦。”
“那要不要就在这儿睡着?我去和你父皇说一声就是。”
二公主摇头:“好久没见父皇了,女儿也想父皇。”
盈妃摸了摸女儿的脸:“那醒醒神。”
婢女荣榕上前询问:“夫人,要不要梳妆?”
盈妃穿着一身家常衣裳,尚算得体,“不必,别让圣人久等。”
二公主窝在母亲身边窝出了一层细汗,外头风冷,骤然出去难免会着凉,所以盈妃在屋里让二公主下了下汗才出门,所以母女俩到了正殿的时候,贺闳与薛贤妃已经进去了。于是盈妃领着二公主进去先请安再告罪。
贺闳摆手表示无妨:“琇儿也在?过来父皇这里。”
二公主乖巧地小步跑过去。
当即有宫人在贺闳身边铺上柔软暖和的座席。
二公主屈膝在贺闳身边坐下,顺势就歪在他的膝盖上,将脸蛋贴在他的衣摆上蹭了蹭。
贺闳抚着女儿的头,看向盈妃:“爱妃也坐。”
盈妃谢恩,在薛贤妃身边坐下。
薛贤妃的目光徘徊在二公主身上,二公主才四岁,正是圆圆滚滚的时候,又生的粉雕玉琢,窝在贺闳腿边就像只小圆兔子。
瞧着她,薛贤妃难免会想起自己早夭的女儿。
哀戚之中,又有一丝艳羡,瞧着二公主的目光也是热热的,嘴上免不得也要夸上几句。
贺闳逗了逗女儿,却见她一直在犯困。
再想着一会儿的场合也不适合有孩子在,于是就叫乳母把二公主也抱去偏殿睡觉。
安顿好二公主,再问一问盈妃伤势如何。
盈妃笑了笑:“劳陛下挂心,臣妾无事,其实都论不上是伤势,那宫女也没真使力气咬,就是突然扑上来瞧着吓人。”
贺闳点点头,再传旨下去将人都宣上来。
被领上殿来的有涂宫正、阿余、华奉御,还有那位咬伤盈妃的宫婢。
瞧见那宫婢,贺闳略有讶异。
这么快人就清醒了?
毛氏中毒时可是到了第二天才转醒。
心中是这般想,话也是这样问的。
贺闳本以为回话的会是诊脉的华奉御,却不想先是涂宫正开了口:“回圣人,毒性解得快,是因为宫正司已查出余才人和这位宫婢中了何毒,华奉御对症下药,自然是药到病除。”
得到贺闳的目光示意,薛贤妃问:“什么毒?”
“在发病之前,这位宫婢和余才人都曾遇到过一种名叫樟脑草的植物,这种植物的气味会使人产生幻觉,寻常人并不知道。今日华奉御在检查宫婢拎着的花篮子时,发现了这种草,这才得以水落石出。而且昨日余才人也曾到过今日宫婢采花的地方,当时想来也是偶然嗅到,所以才人跟前的宫婢和奴婢们都没想到这上面。”
发问的依旧是薛贤妃。
“所以不是人为?”
“回夫人,这只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