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越来越浓,各处都开始张灯结彩,外地来这开店做生意的走了大半,年关将至,北京反而愈加冷清。
我看着挂在路灯上的一长串红灯笼对萧旭说:“我妈今年又要说卖灯笼的发财咯。”
“嗯?阿姨为什么这么说。”
我想起小时候父母做生意四处奔波的样子,止不住的心疼,明明当初两人都还是不谙世事的孩子,竟然在复杂险恶的生意场上荡迹了大半辈子,到头来虽没弄出什么名堂,但能踏踏实实地过上平稳日子,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福气。
我说:“没什么,我妈就是太天真,你把暖气开低点。”
我伸手去拨弄吹风口,想让它往下吹,萧旭让我坐好,他直接把暖气给关了,“快到家了。”
今夜那两杯奶茶搞得我现在还神采奕奕,在车里也坐不安生。
我看外面五彩斑斓的黑夜美得像是一幅画,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隙,外面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再过一两天春运载荷的问题又要被各个地方台报道,生在这样的和平年代,没有经历过战争灾荒饥饿,家变成大多数人拼搏的奔头。
“谁说得准这挂的是哪家的灯笼,卖灯笼的也得回家啊。”我说。
月亮跟霓虹比起来皎洁得不落俗套,沉沉地藏在云雾里,让我想起了《春江花月夜》。
家……萧旭有家么?重庆的哪间屋子是他的家呢?我们正在赶往的小区算是他的家吗?如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住的空间,能称得上是家吗?
“你在想什么?”
“想你啊。”
萧旭偏头,嘴角上扬带着点无可奈何,“我怎么觉得你放肆了不少?不是说没谈过恋爱,怎么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
“彼此彼此吧。”
我们都不再说话,萧旭安静地开车,我若有所思。
“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
“没谈过。”
我:“谁问你这个了,”复又愣了愣,“什么没谈过?”我看他一脸你说呢的表情,不可置信地问:“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我眨眨眼睛,心想闹了半天其实俩人半斤八两,“先不说这个,我想问问你春节打算怎么过?”
萧旭把车开进了停车场,“不是去河南做节目?你不会又忘了吧?”
“除了做节目呢?”
“吃顿好的,反正年后开工前放肆几天再健身也来得及。”萧旭嘿嘿一笑,“这都是经验之谈。”
我跟他绕来绕去,还是半句离不开工作,鼓起勇气试探着问:“你不回重庆吗?不见见叔叔阿姨还有爷爷奶奶?发个短信写个贺卡也行啊,家书抵万金呀。”
我看着萧旭的脸色,他默默地听着,自己把车熄了火,开门的时候问我:“还不下车?”
我觉得我跟停车场有仇,凡有让我惴惴不安的事情都在这个地方发生。
“对不起,我僭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