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萧皓月的人都知道,他从小就不喜欢穿白色衣衫,知道一个人喜好不代表什么,萧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少爷衣着花哨,不喜素衣,却并不清楚原因。
一个人喜欢、讨厌,终其缘由,皆来自他的经验。
萧皓月前世穿了一辈子白色衣服,拥有前世记忆的他,每逢想起来,他都觉得厌恶。
萧皓月是华裔,前世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美国洛杉矶Los Angeles天使之城。
高耸入云建筑,霓虹灯照耀城市,往往是人对美国西海岸,洛杉矶广为熟悉的印象。
加尼福利亚州科学中心,一个隐秘研究计划,如洛杉矶夜晚光怪陆离霓虹灯般,闪烁冷艳光芒。
孩子。
只要最优秀男人与女人组合,足以成为最优秀基因。
选用人类群体,最优秀的男人与女人作为材料。那些男人与女人所生下的孩子,必需穿着同样的衣服、吃相同的食物、住在相同房间、给予相同教育、拥有同样监护人。
在平等环境里长大,那些孩子,谁更为优秀?
白种人、黑种人、黄种人。
那个种族,最聪明?
灭绝人性毫无道德感计划,在洛杉矶加尼福利亚州科学中心,持续十八年。
计划名为:
Angels of Creation创造天使。
那里出生的小孩子,十八岁之前一直生活在一个白色世界,白色房子、白色家具、白色餐具、白色衣服。他们认识的世界,唯一的颜色。
白。
苍白,诡异而脆弱,阴森冰冷,带着病态。
本质上,他们没有“自我意志”,那是他对白色初始印象“机械”、“丧失”、“囚禁”。
那时萧皓月还没有名字,他是次品,智商与普通人相差无几,唯有不断努力,支撑到现在,代号K1。
很多初到学者以为K1,king国王,男生组里最强的那个,学者感兴趣问他:“Q1是谁?”
Queen王后,按英文排列,她是女生组最强的。
他摇头,K1只是K组第一号,宛如学号般称呼如名字一样,不具备实力暗示。不然,A1岂不是不问性别,所有人中最强的那个。
他们只被赋予了这样冰冷的代号,作为人类名字、记忆、感情被抹去,可以寄托情感的东西,全都不存在。记忆被抹消,故乡痕迹不再,在这样的世界连思考都显得那么痛苦。
大概为了证明还活着,他经常喜欢劣质的恶作剧,在教授讲台前放置一个显眼六阶魔方,把注满水的水桶高高吊在讲台上面,等教授被魔方吸引,拿起它那一瞬间。
轰隆——
一声。
倾斜而出雨水打湿教授全身,智商卓越教授也不比他们聪明多少。
在他有些肆无忌惮笑声里,等待着他,禁闭室广阔的大门。
他是禁闭室常客,为了打发无聊,经常把小玩意藏在不起眼角落,当他把藏在沙发底下的书抽出来。
蓝底封面,法国诗人保罗瓦勒《海滨墓园》上写着:Le vent se lève, il faut tenter de vivre。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他更喜欢直白翻译成:起风了,唯有努力生存。
这并不是重点,他那本最感兴趣《花花公子》什么时候换成平淡无味的诗歌?
当然,当从沙发中找到柏拉图那本《理想国》时,他撇撇嘴角,想到身穿比基尼的金发女郎杂志被拿走,他决定彻底鄙视拿走《花花公子》的偷书贼。
《花花公子》作为美国,最受男人欢迎的成人杂志,封面清一色皆为撩人性感的妩媚裸女,而他的创始人首席执行官Cory Jones会在墙上悬挂毕加索印刷品。《花花公子》似乎时刻在警惕男人,思想可以放荡,但□□必须谨慎。
他转念一想,在《理想国》扉页大笔一挥,大言不惭写道:
哲学之于现实,如同YY之于情爱。
哲学无法解决现实问题,就像YY只能安慰自己内心空虚,生理上一时冲动,却不能带来爱人。
冲着柏拉图冷哼,他诅咒拿走他心爱《花花公子》比基尼的金发女‘偷书贼’,别想找到爱人。
数个月后。
当他再次来到禁闭室,熟练摸索沙发底下,他的比基尼的金发女郎又回来了,随着《花花公子》一起落下的《理想国》也掉了出来。
他打开第一页:
哲学之于现实,如同YY之于情爱;
是和爱人一起,或者自行解决?
这是一个问题。
你的答案?
他止不住笑了起来,那个偷书贼很有意思。他蹙眉思索片刻,在上面写了一句话,那段话变得完整。
哲学之于现实,如同YY之于情爱;
是和爱人一起,或者自行解决?
这是一个问题。
你的答案?
有时候想,有时候不想。
他有时候与爱人一起,有时候自行解决,就像特定时候思索复杂哲理,更多时候闲散度日。
从那时候开始,他经常持续恶作剧,被关禁闭就可以和‘偷书贼’通信。
偷书贼告诉他,教授说,柏拉图在《理想国》里塑造一个特别的臆想,哲学家做为城邦守护者,应该为王。
加尼福利亚州科学中心的天使计划,Angels of Creation创造天使。
也是,最优秀的男人与女人基因所生下的孩子,我们必需穿着同样的衣服、吃相同的食物、住在相同房间、给予相同教育、拥有同样监护人。
我们会成为王,最强的人。
他很想告诉偷书贼,教授所说的只是一个美好臆想。
如同柏拉图在《理想国》里曾强调,孩子出生后应该交给国家抚养,那么所有父母都会是他们的爸爸与妈妈,他们可以得到无数爱。他记得历史上斯巴达人曾如此做,每个孩子出生后交给长老,由长老决定孩子生死。斯巴达,仍然是未开化野蛮民族。
《理想国》里所说孩子有无数父母,等同于没有父母,无数人虚幻的爱,现实里没有爱。
教授经常用圣经,给他们洗脑:‘我们是上帝的儿女,因认识真理而得已自由。’他在圣经后面写道,‘我们只是试验品,唯一价值,论文报告里百分之百几的成功率,天才不过是一个虚浮数字。’
半年后某一天,他再次摸索沙发底层,一份地图落了下来。
地图上清晰标注着洛杉矶、加尼福利亚科学中心位置。他手指掠过科学中心旁边高耸雪山,似乎只要翻越眼前白色障碍,就可以永远离开这里。
前提,他要拿到护照。
他生平第一次繁衍出对事物模糊渴望,那时还无法说明渴望东西准确名字,‘偷书贼’给了他离开的途径,他们约定一起逃离。抚摸地图角落签名A1,他知道‘偷书贼’的代号A1。
A1他同伴的名字。
同伴告诉他:“命运是固定,但是我们可以决定时间的速度,这条固定道路上以多快的速度奔跑,这样,就能去到任何我们想要去的地方。”
笔尖微微在纸上旋转,他拿起笔写下K1,他的名字K1与A1并肩在一起,唇边悬起一丝笑纹,心里无端觉得很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