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几天,一行人便在客栈住下了。
他们同意了与嵇承古同行。虽然嵇承古此人手无缚鸡之力,但他轻功好,至少一般的情况下不会拖后腿。而且,据被他治疗过的齐茂远说,他的医术也不错,和他结伴不亏。
住在客栈的第二天,韩江容回了趟师门,他是回去取门中几样特效伤药的。出门前,他和徐卓一致认为带多了物品太累赘,便没拿什么,但经过这次的教训,他们对前路上不可测的危险性多少有了新的认识。为以防万一,有些东西还是备得越周全越好。
同一日,嵇承古在燕晴煦的陪同下去了趟钱庄。他之前包袱里带的物品银钱早就尽数落入了山贼手里,不过好在他还贴身藏了几张银票未被搜去,这便到钱庄去换取些现银来。
燕晴煦会陪他一起,是因为他的请求。他确有高明的逃命本事,但终究是马有失蹄,人有失足,万无一失里也总掺着那么一分预见不到的万一。黄云寨的事似乎仍令他心有余悸,他说担心自己从钱庄出来以后让人盯上,这才请了余下几人中唯一不是伤员的燕晴煦同行。
路上嵇承古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她聊。她本就话不多,又没什么想和他说的,他问一句,燕晴煦才答一句,没有多说过半个字。到后来嵇承古也觉得没趣,最终两人无言地回了客栈。
燕晴煦的作息向来非常规律。经过短暂的休整,她又恢复了她的日常作息时间,从第三天清晨开始早早起来练功。身在旅途中,自然没有她往常练功的院子和演武场,好在他们住的是城内最好的客栈,客房面积不小。她挪开屋子正中的桌椅,刚好出现一块空地,如果动作幅度小些,差不多还是够她走一遍基本功的。
晨练过后,她去到陆语儿房里。陆语儿正捧着个包袱,一脸的纠结。燕晴煦问她怎么了,陆语儿摊开包袱,给她看了里面的东西。
包里是陆语儿在黄云寨丢失的狐裘和部分首饰。那件狐裘做工精良,银灰的皮毛泛着光泽,领口处还有一颗硕大莹润的蓝黑色珍珠,一看就知道必定价格不菲。
陆语儿说:“我一睡醒,就看见这些东西放在我枕头边上了。”
燕晴煦到她床边准备给她换药,语气里并没有很意外,“是他们帮你拿回来的?”
“大略是吧,那晚我求他们想办法帮我开城门,路上顺嘴提过我丢了这件狐裘。可能他们以为我那是在给他们下任务?这才把丢的东西找回来了。”陆语儿盯着那件大裘,苦恼道:“怎么办,我都已经说过我的狐裘丢了,现在又回到我手上,我该怎么跟齐大哥他们解释?”
的确,她们与同行的其他人之间的关系还远远未到必须相互坦白一切的程度。就算她陆语儿仰慕齐茂远,也不代表就要全无隐私地面对他。
陆语儿身边有两个暗卫,从十年前她来到北郡学艺起就跟着她了。只不过,为了锻炼自己,陆语儿和暗卫约定,除非她主动找他们,否则不到万不得已性命攸关之时他们都不能主动出手或现身。是故连日日与陆语儿在一起的燕晴煦也几乎未曾见到过两名暗卫的踪迹——毕竟陆语儿没遇上过什么命悬一线的情况,连上次在周大全家她被黑衣人挟持,他们都沉得住气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插手。
这包遗失在黄云寨的衣物首饰,九成九就是暗卫替她找回来的。这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她怕说了暗卫的事以后,他们会继续挖掘出她的一切。倘若他们知道了她的家世,也许就不能像现在般平常地相处了,她不喜欢那样。
燕晴煦正要帮她想对策,陆语儿又自顾自说:“算了,大不了不穿了。一会儿我让他们把它送回山庄去,正好这里距离琼素山还没太远。”
“也好。”
下午陆语儿在客栈闷得无聊,吵着要出去玩。燕晴煦担心她一个不小心再碰到伤口,没让她动。
陆语儿黏着她撒娇:“师姐我们出去嘛,我都在房里闷了好几天了,连我带出来的那么多点心都吃光了。我们就出去买些点心,买完就回来,好不好?”
燕晴煦心软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没答应。她让陆语儿好好在客栈待着,自己出去帮她买糕点了。
拎着两包点心回到客栈,陆语儿房中传出了男子的声音。推门进去,同为伤员的徐卓此时正坐在椅子上喋喋不休。
陆语儿对他爱搭不理的,见燕晴煦开门立刻迎了过来,又转头耐着性子对徐卓道:“多谢你给我送伤药,呐,我要休息了,你赶紧回去该干嘛干嘛。”
他还不动,陆语儿说:“太闲的话找你师弟聊天去,在我这里赖着算是怎么回事儿。”
徐卓屁股粘在椅子上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阿容回师门取药了,不在这。”
陆语儿不耐烦,“哎呀,那你就找齐大哥去嘛!”
徐卓还赖着不走,燕晴煦看出陆语儿不爱搭理他,斜睨他一眼,淡淡道:“我要给语儿换药了。”
“好好,我走,我回避。”他面对燕晴煦有些打怵,不敢对着她耍赖,只好悻悻站了起来。
桌上摆着一个小罐子,大概就是陆语儿所说的、徐卓送来的药。虽然对此人没什么好感,但燕晴煦觉得还是应该感谢一下他对自家师妹的关心,于是在他经过自己面前时叫住了他,递给他一包点心。
徐卓一愣,颇有些不敢置信,“你……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