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付某后悔没有去自首,他只是个小贪官,按量刑标准无论如何不至于被判做死刑,顶多坐几年牢而已,放出来之后还可以重新做人或找机会重新做官。他历经官场、苦熬半世,好不容易爬到了一个副乡长位置,本来还有前程,却听从了县交通局几个不法分子的引诱和蛊惑,利用职权截留了国家给农民的补偿款从而铸下大错。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后悔也晚了!付某挨了凌空飞腿只剩下半条命,肌肉男又对他使出一招黑虎掏心,三弟这一掌直通通打在他胸前的心脏位置,光是打这一掌还好,付某顶多需要的治疗时间长一点,可三弟打在付某心窝的这一掌贴贴上了付某的胸脯时还往前用暗劲送了一把,这样力道就透过胸膛全部传传到了付某的心脏,这一掌叫做碎心掌,挨了碎心掌的人必死无疑,但也不会马上让你一命呜呼,付某在后悔之余就还来得及向老马交代一些后事。
付某首先说的是一些忏悔话,不该见利忘义、辜负了党和人民的希望等等,说着、说着就用上了家乡话。在场的人只有老马一个人与付某是同一个县的老乡,他说家乡话只有老马能够听懂,并且付某此时已是元气大伤,说话有气无力,老马只有将耳朵贴近他的嘴巴才能听到他的说话声。付某说他衬衣里面还有几张银行卡,里面的钱都是受贿和贪污来的,付某希望老马能把这些钱交还给老百姓,他委托老马将银行卡亲手交到家乡反贪局的人手中。
老马紧紧地抱住副乡长的头,并低下自己的头以便听清楚付某声音越来越小的话语,听完副乡长最后几句对他的临终托付,老马泪流满面却又不敢当着几个混混的面向付某表示什么,因此也就用家乡话说了句保证办到。付某挣扎着听完老马这句话之后脑袋一歪,眼睛一闭,悲惨地死在了老马的怀中。
老马大声呼唤“付乡长,我的好兄弟,付乡长啊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不管老马如何叫唤,付乡长已经魂归西天,客死他乡。老马脑袋一阵晕眩,人险些栽倒他眼前闪过从做通讯员的小付、到小黑屋里审讯老马的付乡长,再到在自己怀里渐渐失去温度的逃亡贪官,一条生命就这样走到终结了。
老马退休之后看到过和亲身参与过两个贪官的结局,一个是害过他的林局长、一个是审过他的付乡长;林局长削发为僧脱离红尘是个不坏的选择,付乡长不该在老马眼前命丧黄泉。
老马悲从情中起、痛从心底生,抱着付乡长的尸体嚎啕大哭。
副乡长这一死除了老马心惊悲伤,三弟和几个小混混也害怕起来,毕竟一条人命在他们手上没了。老马这一哭,哭得三弟他们几个更是摸不着头脑,三弟说:“真他妈没劲!马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来的路上你不是说受过他的气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如今弟兄们替你报了仇,你不高兴反而像死了亲生父母一样伤心起来,什么意思?早知道你们两个是一路的我和弟兄们绝不会管你这烂**的事。”
“是啊,是啊。”几个喽罗附和着:“我们都是为了你才出手的,现在你说怎么办?”
喽罗们的话对老马猛击了一掌,把老马从悲悲戚戚的状态中拉回到现实:打死人了!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付某确实是被老马叫来的人打死的!老马实际上是幕后教唆犯,那就是这一杀人案件的主犯。老马一身冷汗直冒,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面有自己参加的杀人场面!对老马来说,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是在电影、电视或小说故事里面会出现。老马心中的悲伤也吓没了、眼泪也吓干了,说话也含混不清了,他似乎在哀求三弟:“这,这付乡长真的死了吗?还能救得活吗?你们快想想怎么办吧。”
“太没劲啦!不想让他死你就不该叫我们这帮兄弟来。现在还能怎么办?就地把他埋了。他是个逃犯不是?那只要我们不说,谁也不会知道他死没死、死在哪。”肌肉男一付见过世面的样子,至少嘴上装得满不在乎。“不过,”三弟话音一转“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话说的他妈的太对了。马大哥,今天的这事是由你而起的,小弟们几个为了给你出口气,用的力气是有点过,我们兄弟几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马大哥怎么说也得犒劳犒劳兄弟们。否则的话,我就不敢保证兄弟们会不会说漏了嘴把你捅了出去。马大哥,杀人偿命啊。还有一句话说得更带劲,叫做留得青山在不缺没柴烧。马大哥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哈?”
老马听了三弟的话更是吓得六神无主,妈呀!自己一不小心怎么就成杀人犯了?老马寻思我没杀人啊!我也没动手,我一直都在极力制止这帮家伙行凶。但口说无凭,这帮家伙到时候肯定会诬赖他老马动了手,还会说当时是按照老马的意思把付乡长往死里打的。可老马毕竟也是创过世面的人,论年纪也比眼前这帮愣头青大一大把,他心里明白只要把付乡长留来的下银行卡如数交给了反贪局,反贪局的人就能分析出来老马不可能是杀害付乡长的凶手,哪有一个被害人会在临死前把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杀害自己的凶手的?向反贪局汇报了付乡长的情况,替付乡长退还受贿的款项还应当是立了一功,那么,即使老马在付乡长遇害这件事上逃不了干系,有了这立功表现就能指望减免刑罚。只是眼下,老马还得考虑怎样才能将付乡长藏在衣服里面的银行卡安全的转移到自己手中。
老马说:“三弟说得是,我们得赶快将这家伙就地埋了。别的该怎么做请兄弟们放心,我马某不是个小气之人。我可以在这里跟大家说清楚:我以后每个月的工资,除了吃饭和零用之外,我全部贡献出来给兄弟们喝点小酒。请三弟监督,马某说到做到。”
三弟和几个小混混确实如付乡长所想:他们仅为钱财而来。把付乡长打死之后,几个人把付乡长的包里面翻成了外面也没找出多少钱,还把付乡长身上的所有口袋翻了一遍,加起来才找到付乡长为一路逃亡所准备的几百块钱。
“真没劲!这家伙肯定把钱放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了。”三弟他们几个自认晦气。埋葬尸体的事他们不愿意干,只是其中一个混混骑了摩托车回去带来了一把铁锹扔给了老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