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轻轻“啪”的一响。
白玉空的眼中也似闪过一道电光。
千沫抬起头来,眸光清亮,“为了成事,杀人害命,我还是做不出来。”
若当时给臧妈妈下多些的药量,她必然会立刻发病,赶在臧时维发难前现身,能给自身多一点保险,却也有可能让这个人来不及医治,活活窒息而死。
“某些时候,这是长处;某些时候,比如今天,会要了你的命。”他的眉峰聚拢,隐含着冷森,“对人太随性!当做不做,须知善心也是手段,亦要用对地方。”
千沫微咬红唇,良久才道,“公子在那样艰险时救了鸽儿,那也是公子的手段么?”
白玉空的瞳孔仿佛是透明的,他轻轻摇头道,“我救鸽儿是在做我该做之事。”
“鸽儿与其他人有何不同?”千沫眼眸渐冷,白玉空在皇宫内引导的大杀劫死了多少无辜之人。
白玉空只淡淡道,“宫廷朝野,谁敢言无辜,大多都是死得其所。”
千沫听得蹙起眉头,道,“公子不觉得自己才是随性的人么?”
白玉空轻轻抬头,烛火照亮了他的颌角。他似是在笑,只是那笑容之下,掩着什么。
“水千沫,我行事皆有因果。”他的语声低沉,浅浅的眸子里意味却明晰。
你,想知道么?
仿佛一团冰冷的雾气突然侵入她的肺腑,水千沫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又这么清醒。白玉空此人如雾如烟,摸不着猜不透,若能了解他一二,可能会多一些对抗他的办法。可是,心底最深处却有一丝极细的惧,他的话从来都香甜如蜜饵,若迈出这一步,会不会回不了头,就此沉沦?
两对眼眸,似乎都沉静无比。
千沫轻轻一福道,“公子,千沫受教了。”
她低垂着眉眼,再不看那个亦仙亦魔的人。等了一会,那人并未离开,千沫轻抬眉眼,却见他从怀中取出一条白绢素帕。
“秦王前日派人送来的。”
仿佛什么东西翻开了压着的巨石,努力的挣脱。
千沫面上的笑隐去,她接过来只扫了一眼,便放在了一旁。
“还是,不打算回信么?”白玉空的眼眸深邃道。
“是。”千沫淡淡道。
白玉空并不多言,转身走了出去。
“庭中有奇树,绿叶发花姿。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此物何足贵?但感别经时。”
千沫想要握住微颤的手指,却不小心触到伤处,这一下直抵肺腑,痛得她落下泪来。
次日,天蒙蒙亮时。
白玉空同臧易汗细细的详谈过,臧易汗俯身长揖,满脸莫测。
“老夫,听从黜陟使的吩咐。”他擦了擦汗,低头道。
“好。”白玉空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对守在门口的水千沫和符离道,“走吧!”符离点头,明白此间事已毕,这是要离开臧家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