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的走了六七日 终于在一处村庄停下。
邱秋下车伸了个懒腰 终于舒口气。连续几日的颠簸 她早就憋坏了 马车又窄又小 吃喝也都是些饼类的粗食 硬邦邦的,十分难咬。因担心玄宗的追兵,马车一路来就没有停过 邱秋已经好几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这个时候她总是无比怀恋前世的高铁,简直是又快又方便。
而让邱秋惊讶的是南寻殷 这个家伙总是一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模样,她本以为以他这副做派定是不能忍受这样的行程。结果 他非常淡定 比起邱秋顶着一副浓浓黑眼圈的狼狈样子 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做派。
在这狭小的马车中,也能该吃吃,该睡睡 空暇时还能看看书 下下棋 这份定力,邱秋是万万及不上的。心里思量着,果然是做大事的人,与自己这种混日子的不可同日而语。
南寻殷见她这幅急不可耐的模样 放下手里的书,挑眉道:“出行在外,这般赶路本是寻常,你去玄宗这一路也该习惯才是。”
邱秋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去玄宗之时虽然也坐马车,但却从来不急着赶路。夜幕一到,要么找客栈休息,要么在野外露宿。哪里像现在这般,连续六七日,吃吃睡睡全在马车上。心里吐槽,面上却笑吟吟的道:“我自是习惯的,这不是担心南大公子待得无聊么?”
南寻殷瞥了她一眼,轻笑道:“去了玄宗一趟,胆子倒是大了不少,敢拿我做幌子了。”
邱秋心中一凛,笑道:“我对公子尊崇得很,哪里敢冒犯。”
南寻殷也不同她计较,只吩咐道:“天魁,今日便在这里宿下吧。”
天魁是一个看着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他面容虽然普通,但双目精光内敛,一看便是个修为不凡的武者。他拱手领命进了村庄。
邱秋也跟着打量眼前的村庄,村庄不大,看着不过十几户人家,住房都是木板与茅草的结合,屋顶上冒着缕缕青烟,道路修得十分整齐,人家与人家之间离得很近,算得上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夕阳下,落日的余晖笼罩在这片村庄,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宁静。
邱秋虽没见过多少村庄,但是这样的村子,在这个世界也该算是比较富裕的。村民们穿着整洁,形容举止也十分沉稳,周身透着一种利落的气质。
不一会儿,天魁便领着一个类似村长的中年男子过来。中年男子朝马车拜道:“魁字甲列冯卫,参见护法。”
南寻殷让中年男子起身,也下了马车。
他一身金丝滚边玄色长袍,衬得贵气十足。行止间从容自若,半点不损其高华清逸的的风度。邱秋看得十分嫉妒,同样在马车上待了这些时日,为何他就能这般风采依旧。
南寻殷不知邱秋心中所想,在中年男子的带领下,率先进了村子。
邱秋跟在后面,见着南寻殷所过之处,村子里的村民都停下来行礼,她才真的感到讶异,想不到这十几户的村子里竟然都是魔门中人,怪不得这村子看着不大,道路与房屋都修建的十分规整。
南寻殷带着一行人在村中最大的一处院落里住下来。
邱秋在马车上憋了几日,终于有一处院子可以沐浴,便让紫薇与翠薇去烧些水来。那知村里的村民早就知晓他们的行踪,热水吃食已经备好了,只等他们来便能使用。
邱秋沐完浴,浑身舒畅,心情也变得开阔起来。紫薇过来回话,说南寻殷请她到前院用膳。
连续吃了好几日的干粮,如今能换换口味,邱秋自然求之不得。
去了前院,便见不大的院子里摆了一桌席面,因是夏时节,夜空明亮,风高气爽。坐在院子里,吹着习习凉风,倒是十分自在。
席上只坐了南寻殷一人,见着邱秋,南寻殷笑着邀请:“过来坐。”
邱秋在他身边坐下,左顾右盼了一下,见四周都无人,略微不自在道:“这么大的席面,就我们二人吃?”
南寻殷到了一杯酒递过去,清淡道:“不必介怀,这是魔门的规矩。”
邱秋看着满桌子的食物,未曾想这魔门的规矩竟比玄宗还要大,忍不住道:“话本里魔门的人不该都是桀骜不驯,视规矩如无物,只凭本心行事的吗?”
南寻殷诧异的瞥了她一眼,莞尔道:“你是从哪里看的话本,视规矩如无物,只凭本心行事的是街边的混子,魔门一主七峰十二堂,最重规矩不过,若是有弟子坏了规矩,任何门中人都可以当场斩杀。”
他说得平淡,邱秋却听得心惊。这不就是可以随意杀人么?规矩不是法令,法令明文禁止的写在纸上,惩罚有令可行,而规矩却是约定俗成的一些准则,模糊不清,你说它是它就是,你说它不是它亦能不是,这样一来,想要杀掉一个人,说他坏了规矩便可行,这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魔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自己难道真的要去那里吗?在那样的地方自己根本活不下来吧。
邱秋沉默了,一想到要和南寻殷去魔门,她便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南寻殷见她兴致不高,奇道:“你不是一直说干粮难吃吗?这些膳食都是村里的新鲜食材做的,怎的又不想吃了?”
邱秋提起筷子又放下,思量片刻,还是问道:“这次我的任务目标是在去魔门么?”
南寻殷仿佛明白了什么,笑了笑:“自然不是……我们先回流云城住些时日,你的任务过些时日再说。”
“流云城?”邱秋微怔,未想到还有机会回到流云城,这真是绕了一圈又回来了。想着流云城有群将她当做叛徒的人,她并不愿意回去,但流云城总比魔门好,这样一想邱秋又觉得能接受了。
既然是回流云城,邱秋心里的担忧落下大半,又有了用膳的兴致。看着这一桌丰富的膳食,做的虽然没有南楼的精致,但也有它的趣味。菜都是青炒的菜芯子,绿油油的看着十分可口。肉食都是些鸡,兔子类的野味,吃着很有劲道。
吃了些膳食,又喝了几杯酒,邱秋也放开了些,对着南寻殷也没原来那么拘谨。
在清凉的月色下,她笑的很好看:“南大公子,你说要与我先解一半的毒,可是真的?”
南寻殷抬着酒杯,慢条斯理的饮了一口,闻言笑道:“自然,你该相信我才是。”
邱秋悄悄的撇了撇嘴,心想相信你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面上却笑意吟吟,试探的说了一句:“如此,择日不如撞日,今夜你不如就帮我把毒解了吧。”
南寻殷瞥了她一眼,也不拆穿她的小心思,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瓶中倒出一颗药丸,修长的双指捏着,递给邱秋道:“服下此药丸,你体内一半的毒素便可解了。”
邱秋怔住,这也太容易了吧,她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他的态度,未想到他竟直接将解药给她。这下邱秋却迟疑了,犹豫着吃还是不吃。
南寻殷看穿她的顾虑,轻笑一声,作势将药丸往回收:“不要,我便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