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弥漫,枪林弹雨。
白马探觉得自己的神经就像一根收紧到了极致的弦,随时都有可能会崩断。
他已经接连三天没有好好合过眼,□□的气味混着飘散的硝烟被他全数吸进了气管灌的满肺都是。
他每呼吸一口都能尝到浓浓的血腥味,他知道这血腥味不是来自遍地的残肢和每一个沟壑里都凝固着的死士们的血液……而是源自他自己。
肺要坏了吗……白马探觉得自己现在连可怜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这一仗显然没有栖川起初预计的那样好打,或者说根本就是难打……双方都相对来说死伤惨重。
敌方虽说还是拼死和他们僵持着,但弱势渐显……他知道敌方的最后一道主防线将要被击溃,那么剩下的支线将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土崩瓦解。
他不眠不休的指挥作战,有时候会因为疲惫到无法支撑才进行短短一小会的浅眠,但他的睡眠依然很不安稳。
他在睡梦中常常看见阿卿背对着他在哭泣,他每次走上前去想要拥抱她的时候,阿卿都会向着他的方向转头——
这个“阿卿”没有脸。
原本应该长上五官的地方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擦去了一样,没有任何能够窥见秘密的痕迹,空白的让人心悸。
这个梦不断地重复着,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死循环,他无法从中得到任何信息……却愈发的渴望见到傅卿。
他渴望抚摸到她软玉一样的肌肤和流瀑一样的黑发,而不是手上冰冷的充满死气的枪械……他渴望嗅到她身上细腻的香气而不是现在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痛觉神经的□□味。
原来自己真的是……那样那样的需要着阿卿啊……
突然有巨大的爆炸声在他的耳边炸开,一道炽热的白光在他的眼前炸裂开来,视野变成一片阴惨惨的空茫。
他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他的耳朵里的流出,也从他身体的其他地方肆无忌惮的流出。
他的血液喧嚣着争先恐后的离开他的躯体,在他的耳边汨汨作响,心跳一瞬间被扩张到最大。
他的瞳孔陡然放大,他向着虚空中某个并不存在的人缓缓伸出手去,又咳出了一口血沫。
他的话语模模糊糊的被淹没在卡着血沫的喉咙间,带着极其隐忍的快要让他窒息的眷恋:
“对不起啊……阿卿,我还是……还是要死了呢……。”
这个季节的雨滴打在人的身上总是有着绵密的阴冷。
傅卿穿着一身天青色的袄裙,在屋檐下缓缓撑起一把异常精致的油纸伞来。
它的材质轻薄的就像是蝉翼,伞面上绘着浅浅淡淡的水墨,一层柔软的白纱从伞柄的顶端垂下,在伞沿的周围因了风的吹拂而舞的飘逸如飞。
“烟雨江南……它是不是很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