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 自留地(1 / 2)云和月亮首页

陈月亮退伍回乡,刚走到自家门前,就听到有人大声呵斥,

那话语,明显是针对他父亲陈德生的。

陈德生在参加生产队的“造田”劳动时,抬石块不慎砸到了一条腿,粉碎性骨折。

治伤接骨后,右腿就短了一截,走路就瘸的。

那年的陈月亮,五岁。

陈德生卧床了一年多。

生产队给了误工补贴二百天。

一家人的生活重担,就压在陈月亮母亲的身上,硬是把二十五岁的陈月亮母亲给拖垮了,一场大病,撒手人寰。

从此,陈德生与陈月亮父子俩相依为命,艰难度日。

陈德生瘸了,社员们都尽量避免在他面前说出“瘸”字来。

这是一份尊重,也是一份同情,更是一份对陈德生因公受难的无奈。

十八年后的今天,还是陈月亮当兵离别父亲陈德生几年后回乡的今天。

这一声“老瘸子”吼叫,立即唤醒了沉淀于陈月亮心坎上,那份永远无法抹去的凄凉的记忆。

陈月亮的家,有一座简单的门楼和围墙,门楼里是四面黄泥墙,中间一个大木门,左右各一扇小木窗,泥墙黑瓦的两层楼。

这时候,大门外挤满了左邻右舍的男女老少,伸长脖颈往屋内瞧着什么。

陈月亮几大步跨到自家的大门外,把身上的被包往家门口地上一扔,拨开簇拥在大门口的人群,就往自家的中堂里走,映入他眼帘的景象,让他愤怒不已。

“狗奶的!”陈月亮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狗奶的,就是狗养大的。

要坏菜!

蔡忠和知道事情不妙。

陈月亮平时沉默寡言,但凡他说出这三个字时,就是暴风骤雨即将来临,催枯拉朽之势无法阻挡的时候。

蔡忠和赶紧上前从陈月亮身后一把将他死死地抱住。

“陈月亮!冷静,冷静,再冷静!”蔡忠和喊出陈月亮的名字,希望屋内的人,知道是谁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屋里,四个青年围着陈德生。

蔡忠云、蔡信平、蔡信伟、蔡诚昌,四位都是比蔡忠和少一两岁的人。

蔡忠云跟蔡忠和,都是忠字辈的,而信字辈和诚字辈的,就要管他们叫叔叔或者叔公的了。

撸起胳膊暴露着绞身黑老鹰图案,脖子上挂着明晃晃大金链子的,就是蔡忠云。

蔡忠云此时正拽着陈德生的衣领,压迫得陈德生半蹲半跪地委曲蹲在他们四人面前。

这一画面,让陈月亮看到,无疑是像一把利刃插在他的心尖上,难以忍受。

蔡忠和已经感触到,陈月亮的全身在颤抖,

就像拖拉机摇启了柴油机时一样的震动着。

“蔡信平!你们这是要干嘛!”蔡忠和对其中稍微矮挫一点,脾气相对温和一点的蔡信平喊道。

“忠和叔,是这个老东西霸占着诚昌侄儿家的自留地。”蔡信平这样辩解他们的举动。

听到蔡忠和的喊声,四人的眼神都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