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真仔细将自己对于“钢筋”、“水泥”,还有高楼的各种看法,一一讲解给大帐中的四人听。
这四人一开始听得一愣一愣的,只呼“神仙之物”,待到后来,这四人也理解过来,觉得将来到了金林城之后,建起高楼,容纳大周百姓,是指日可待的事。
等工部尚书颤着手,宝贝地将那三张纸塞入怀中时,天色已大亮。
一个侍卫进了大帐,提醒登基大典即将开始,大帐中的四人忙躬身退下。
司马真稍作梳洗,由着侍女换上一身明黄龙袍,再带上高高皇冠。年轻的皇帝面容俊美,除了那不怒自威的气势,他更像是一位执酒逍遥的玉面公子哥。
被人簇拥着走上高台,在山呼万岁声中缓缓落座,司马真微微昂着头,喜怒不辨地望着下面的众多臣子武将。
从幼年开始,司马真便是大周太子。这些年来,司马真也曾无数次幻想自己登基为帝的场景。今日,他真的登基,却不是在他幻想了无数次的京师太极殿中,而是在一座原本渺无人烟的山林中。而他幻想中从父皇手中接过来的江山,也早已不是他熟悉的模样。
这江山风雨飘摇,这山河破败不堪,这皇位如千钧重担,那么,他想不想要这皇位?
想!
想!
他当然就应该是天子!
这个念头,从司马真出生开始,就刻在他的骨子里。
高高在上,手握乾坤,执掌天下,这世上的男儿有几个骨子里没有这番登顶的欲望!
司马真有!而且,在他心头,这念头比谁都多!比谁都强!
今日万事粗陋,登基仪式也是草草,这些司马真都能坦然接受。但,倘若今日登上帝位的不是他司马真,他必会疯狂将对方拉下马来。
司马真是敬重、孝顺父皇的好太子,可他也时时等待着大权在握的那一刻!
身边的太监正在宣读早就拟好的圣旨,册封太子妃为皇后,太子侧妃为珍妃。
司马真漠然坐着,心中则在默默道:“父皇,您将这江山交到儿臣手中,儿臣必将此生心血尽献予我大周。从今而后,儿臣的每一时、每一刻,都是属于大周的。若有一日,天下太平,大周再现富足安定,儿臣才敢去见您。”
虽然已经简化许多,等登基大典完毕,司马真回到大帐,也已近晚膳的时候。
由侍女卸去一身沉重繁复的装束,再换上轻便的龙袍,司马真吩咐侍女去请皇后刘蔚蓝过来与他一同进了晚膳。
刘蔚蓝身着一袭水蓝色常服,乌发盘起,头上簪上了一只金玉飞凤簪,又添上几支碧玉流苏簪,面上妆容精致,粉面朱唇,环佩叮当,明**人。
今日刘蔚蓝刚刚封后,又得新皇召见,面上容光焕发,眉梢眼角都透出欢喜之意,只是她素来贵气庄重,端得住,此刻脸上也只露出一丝浅笑。
刘蔚蓝盈盈一拜:“参见陛下。”
司马真转头看了一眼,手往旁边的位置一指:“皇后不必多礼,坐。”
“谢陛下。”刘蔚蓝挨着司马真坐下。
司马真笑了一声:“朕倒是难得见你如此盛装。”
刘蔚蓝低头一笑,伸出纤纤素手给司马真倒上茶:“今日是陛下登基大典,臣妾自当妆点妥当,以示敬意、庄重。至于平日里,臣妾倒不喜欢妆容太盛。”
司马真挑眉,顺着她的话道:“为何?”
刘蔚蓝给自己也斟上茶,眼带情意地看着司马真:“臣妾怕陛下看着累呢!”
美人如玉,原本庄重的贵女,偶尔露出来几分娇嗔的小女儿姿态,便让人觉得格外动人。司马真却只是笑了笑,道“进膳吧!”
食不言寝不语。
一顿饭毕,侍女们进来收拾桌上的东西,司马真才开始嘱咐刘蔚蓝。
主旨就两个:一,好好管理后宫,尽量省点钱粮。你是后宫之主,别管太后太妃有什么想法,你按照朕说的来管,朕给你撑腰。二,现在大家都不容易,你的封后大典就没有了,朕知道委屈了你,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听了司马真空口白话的“补偿”,就免掉了封后大典,刘蔚蓝心头有一种巨大的失落感,但她还是扬起笑脸,眼中温柔如水:“臣妾明白的,如今是时机不对。一切以百姓为重,一切以江山为重。臣妾都听陛下的。”
司马真拍了拍刘蔚蓝的手,以示宽慰,然后道:“明日大军又要开始行军了,路上颠簸,你早去安歇吧!”
刘蔚蓝面上还带着笑,心中却如沉入深渊,黯然失落。
今日新皇登基,又主动召她前来一同进餐。刘蔚蓝还以为,也许新皇会让她留宿帐中,临幸于她。这想法虽然有些不敬先帝,可刘蔚蓝来时的路上,心中难免想到这一处。
可惜,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刘蔚蓝心中空空的。她心中不免升起悲意,难道……自己真的就如此不堪,她身为名门贵女,行事一直努力做到合时合宜。在她还未入宫之时,不知多少人赞她是天下闺秀之典范,就连先帝也赞她气度非凡。可……
刘蔚蓝心中难受,理智却提醒她,现在,她应该担心一下新皇的身体健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