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的话的半真半假,倒是颇有几分情真意切的感觉。
倘若不是老哈鲁在北海的王庭也亲眼目睹过几次政变,多少懂点政治阴谋,没准此刻就要找了这毛头子的道。
所幸世间没有如果。哈鲁本也不是那种好谋多疑的性格,大致北地的勇士都近乎如此呗。只是捋了捋自己发白的大胡子,夹杂着一丝悲怆的口吻,自嘲似的道:
“那可便有意思了。你可知道,在你们还没有到来之前,海城堡就因为你们的事情,发生了这场夺权的叛乱?你们口口声声的要为我们带来福祉……”
“好罢,我只看到一群战争贩子。在你们进城之前,已经穿戴好了武器,啧啧,这就是你们跟同胞们打招呼的方式吗?亦或是你们压根就没有把我们当成过自己人!”
斯沃德身边的骑士们迅速将目光聚集在了他们的骑士长身上,就好像他刚刚做过什么了不得的壮举一般。
倘若是在半年前,那么这些骑士们的心思还纯的很,也断然不会对自己的大团长心生狭隙,但在军营里面泡过这么长时间后,他们多半都多长了一个心眼,更多的用一种全新的的目光去打量他们原本无条件崇拜的对象。
要知道,在昨晚之前,这位大团长还信誓旦旦的,北海王国一直都是他的朋友,北海的国王会热情的招代皇帝的大军,可才过去短短的一夜半,可靠的盟友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担十恶:谋逆
这种信任危机还将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骑士们忠于帝国,忠于皇帝,忠于他们的大团长。因此不会轻易的就选择造反,可这种忠诚并非毫无保留。
斯沃德的对付奥洛夫的行为叫他们觉得很是心寒。虽然他们从来都不是那个粗鲁的暴君的朋友,但他们到底都是帝国的封臣,今帝国可以对一个国王动刀子,明当然就能轻而易举的处死一个伯爵或是是公爵。
更何况,根据这位老兵的话语,斯沃德骑士似乎是早就有针对北地的打算了,如果不出意外,甚至还是一场干预了王位争夺的战争…
尽管老兵只是随口一提,就已经在骑士团中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如果不是帝国先皇故去的时间已经稍微有些久了,没准其中不少心思细腻的骑士还能找到先帝之死的疑点。
斯沃德却是真的觉得百口莫辩了。他稍稍的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自己先去所有的人事安排,其中或许有针对很多个公爵的阴谋和应对措施,但其中还真的不包括颠覆北海的王权。
现在的北海国王是一个公认的暴君,而这却是帝国能迅速在北地建立统治的重要仰仗,只有脑子坏掉的人才会想着在北地换一个明君,更何况这样也一点不符合马耳他家族的利益。
斯沃德当然没有办法解释一个根本就没有组织过的阴谋,但他望着老兵笃定的眼神,只好试着在城中自己搜索一番,想着能不能找到些许的线索。
想到这里,他将目光缓缓的投向了战场的中央。头戴铁冠冕的年轻人,似乎是一个陌生的面孔,而且他也没有打起来过任何贵族的旗帜,这不得不很不寻常,但他暂时还找不到与帝国之间的联系。
当他准备将目光投向别处时,一只竖直的长戟在青年的身边发出了些微的光芒,打磨精致的铁器在夕阳下闪闪发光,焕发出几分耀眼的光彩。
从军事的角度来看,任何一个战士都不会想到去贬低这样一件趁手的兵器。
但从一个政治家的角度来看,那伸向边的大戟简直就是在打帝国将军的脸。
透过长戟想下看去,斯沃德果然得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尽管他意志坚定,但还是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那是……帝国的侍卫?”
哈鲁眯着眼,一直等到斯沃德自己看到之后,才继续接过话茬道:
“这下骑士长大人总可以自己承认了?”
斯沃德脸上唯有露出苦笑,将手中的骑枪重重的插在霖上。
他在和一个老兵交涉,但原本那些包围了青年的北地武士却不会傻愣的站在那里干等,骑士涌进城内确实叫他们气势上低了一头,但在这会儿聊的功夫,武士们尝试一举拿下青年未果之后,已经退回到了北海的王宫之郑
在四大王国之中,北海王国的王庭无疑是是最简陋的。北地的产出整体偏低,他虽然幅员辽阔,可到底养活不了这么多的人口,也就没有这么多的劳动力可供北海的国王们大兴土木,再加上他们独特的“选王”制度,更加是没有那一任期国王,会将自己的财富用来建设给他人做嫁衣裳。
但那到底是一个国王居所。没有高大的石墙,但还有一道足够用的篱笆。没有险峻的地貌,但也占据了这城中的制高点。几百个手持各色武器的卫兵们在王城底下一站,倒真的组成了一道很像样子的防线。
“您是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了吗?北海的哈萨琳大人。”
“从你认出我是谁开始,我就知道你是谁,这又有什么难得的吗?”
哈鲁满不在乎的道,“你们阿巴斯奇亚人可真是爱折腾,明明本就是身兼数个职务,还要当上领地的贵族,如果这样敌人还判断不出你身份特殊的话,那还有什么可的。”
斯沃德先是一愣,继而向自己的身后看了过去。原来,只是在刚刚的不经意之间,他就已经自己一人骑着马离开了他骑士团的兄弟们好一段距离,即使是跟过来的护卫也显得过于刻意了。
最要命的是,现在几乎是所有的骑士团成员,在望向他的眼神中,都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扎眼,更不要他面前的这位老兵了。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下马,恭恭敬敬的跟老兵打过了招呼。
“阿巴斯奇亚的冠军骑士,来自马耳他的斯沃德,见过阁下。”
这一套礼节称的上是尊敬,但哈鲁却丝毫没有领情的意思。
“见还不如不见。老哈萨琳人,叫我哈鲁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