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温文伤后体虚,韩承宇没有再多加打扰,只是让他多多休息后方和濮阳淙一道走出他的房间。
与韩承宇失散时,顾温文声音样貌已经成型,而韩承宇却在之后的十年有了巨大的变化。是以韩承宇一直潜伏在齐卓梁身边,而顾温文却并没有认出他来。
今日终于能和顾温文相认,让他心情大好。即便他知道顾温文救濮阳淙并非真正背叛齐卓梁,而只是单纯为了那些年的情谊。同样,儿时在寒衣门的时光他也不曾忘记,顾温文长了他四岁,他虽是少主,可更将顾温文当做是兄长对待。
瞧着韩承宇心情愉悦,濮阳淙亦是心中开怀,这时候方想起了顾温文昏迷时发生的另一件事,“阿弈昏迷的时候宁王的两个心腹找过我,愿意为少主效力,为宁王报仇。”
宁王死得太过轻易和突然,韩承宇本心存怀疑,但在宫中好办事,趁着无人注意之时,他偷偷去看了宁王的尸体,只见他的尸首通体发黑,是很明显的中毒症状,他这才确信了宁王已死。
“那两个人信得过么?”
濮阳淙肯定地点点头,他跟了宁王数年,贝庆和贝琰皆是他十分熟悉之人,而他们也主领了宁王的一众暗卫。
“那好,便由你继续和他们接触吧。”
韩承宇拍了拍濮阳淙的肩膀,“阿淙,这些年委屈你了,以后你就留在总舵帮我就好。你年纪也不小了,若有中意的姑娘也可成家了。”
“……好。”
濮阳淙如羽扇般的睫毛轻颤,将满目深情收在了眼底。当年在知道宁王好男色后,他主动提出前去接近,吟绿阁也是因此而建。少主以为他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却不知他其实和宁王是同一类人,不知从何时起他渐察觉对少主的情意超越了兄弟之情,却害怕被少主发现而主动远离。
却不料,这么些年下来他刻意压着的对少主的爱意却日渐沉淀下来,深入了骨髓。
那日得知昌王在醉花阁前将差一众手下打少主后,他便发誓一定要亲手了解了昌王的性命。是以在猎场时他一箭射中了昌王的面门,但却就此打乱了少主的计划,逼得少主不得不提前收起洒下好久的网。
如今解决了昌王和宁王,是时候轮到太子了——
被濮阳淙问接下来的计划,韩承宇却想先缓一缓,“锋芒太露并非好事,如今太子已甚是戒备,先让他过几天安生日子吧。”
横竖他准备了这么多年,不介意再多等几个月。而齐卓梁的行事风格他亦看在了眼底,他着实和昌王、宁王大不相同,正如他自己所言,他的软肋看来只有曹舒了——
而他唯一和齐卓梁不谋而合的,也一样是那个在他黑暗的生命中投下一抹阳光的曹舒……
自从劫了法场后寒衣门便消了踪迹,一连安生了两个月。
濮阳淙只是暂时稳住了宁王的心腹,并未交与他们具体的行动计划。而另一边,顾温文身子好转后暗中遣人送口讯给齐卓梁,却称还未见到寒衣门少主的真面目,仍须些时日。
两边皆无动静,即便是表面的平和,齐卓梁也得以稍稍喘口气,在王府陪曹舒的时间也比前些日子多了起来。身为太子本应居于东宫,但他不想太早将曹舒束于高墙之内,便仍是暂居康王府。
而他和曹舒也迎来了交往第一百天纪念日,如无意外,这将是他和曹舒将关系更进一步的重要一天。
为了这一日,他已悄悄准备了许多时。
他许多日不曾带曹舒去往红砖厝,瞒着她悄悄将红砖厝装饰成了婚房。虽然他和曹舒已经成过亲,不过他们彼此都知道那做不得数,而今他想在最大程度上给曹舒以浪漫。
为这一日曹舒亦是做足了准备,至少她昨儿泡了一个时辰的花瓣浴。
她爱了齐卓梁近二十年,从朋友到恋人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好不真实,好似下一瞬美好的事务便会从指尖溜走。她怕齐卓梁后悔,更怕他是因为知道她的心意不忍拒绝才跟她在一起。
而这些日子下来,齐卓梁比她更珍视这段感情,望向她的目光也每每都饱含了情意,是以她方下定决定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与他。
这日一早,齐卓梁下了早朝后便卸下所有的正事前来寻曹舒。曹舒一改往日清新俏丽的妆容,着上了一条从未穿过的抹胸红裙,妩媚中透着诱惑,迎上了齐卓梁,弯眼笑道,“要带我去哪?”
“你想去哪?”齐卓梁握住了曹舒的手,旋身就往外走去,秋月自齐卓梁出现时便驻下了脚步,远望着曹舒和齐卓梁离去的背影。
“那就随便走走吧。”曹舒另一手自然地挽住了齐卓梁的手臂,将身心皆靠向他。只要和他一起,去哪都是她想看的风景。
天气渐渐回暖,外出踏青的人多了起来。曹舒和齐卓梁如同寻常情侣般在人群中停停走走,赏遍道旁星星点点的小碎花。
直至夕阳将落,两人方慢步回红砖厝。齐卓梁已趁着十来日的功夫将两间房打通成一家,院里栽种的桃树也开满了一树,更显浪漫。
曹舒看着眼前的变化又惊又喜,“你什么时候弄的?”
“就这几天。最后一个分‘你’‘我’的东西被消灭了,以后我家就是你家。”
仍如以往来红砖厝一样,齐卓梁围起围裙在厨房里外忙活,而曹舒则在院中修修剪剪花草的枝叶。蹲在地上的曹舒时不时会抬首看向背对着她忙活的齐卓梁,这样的生活对她而言幸福而简单。但她亦知道如今的大齐暗潮涌动,下次再与齐卓梁这般心无旁骛牵着手瞎逛的日子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
齐卓梁做了八个菜肴,并备了一壶上好的女儿红。他酒量并不好,但在家和自己妻子小酌两口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