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上巳节,俗称“女儿节”。
这日,许多未嫁之女皆三五成群地纷纷走上街头,她们欢快地逛着街市,以此庆祝属于自己的节日。
少女们这皆是精心打扮一番,个个都是面若桃花,笑如春风,焕发出妙龄少女该有的光彩。
她们欢声笑语,姿态婉转,裙袖翩飞,犹如游历在府的仙娥,是今日街市最独有的风景,所以今日也是少男公子们盛装打扮,精心出门上街的主要原因。
江渊已在府中休养身子几月有余,她的身子在一地恢复,现今能如以往一般正常生活,不用人时时跟随左右了。
但云竹依旧是不放心,依然寸步不离地照看着江渊。
女儿节这日清晨,云竹扶江渊起床梳洗打扮。
昨日赵云音便约好了今日一同出门逛逛街市,嘉卉今日有事,便只剩赵云音与江渊二人一同外出。
只是江渊自己梳洗打扮好都已经用过早膳好一阵了,却迟迟未见赵云音上府来找她,江渊等得有些不耐了。
“云竹,我们先出门吧。”江渊在院中摘下一株浅粉海棠拿在手中细嗅把玩。
“郡主,不等怀安郡主了吗?”云竹在身后替江渊披上轻纱褂子,轻声问道。
江渊摇了摇头:“今日外面这般热闹,怀安那丫头兴许又不知去哪里疯玩,早已忘了找我这茬儿了,就不必在府中苦等她了,我们先出府吧,找人留个口信在府中就校”
“是。”
云竹跟着江渊慢悠悠地出了府。
江渊已在府中闷了许久,早已厌烦了,如今重新上街,看着热闹的人群与街市,这才恢复一点人气来。
即使没有榕与在身边,她也想每开开心心地好好过着自己的日子,不愿自怨自艾,如若以后再能与榕与相遇,她想那时的自己依然是最好的自己。
江渊与云竹在街上闲逛,没有叫上多余的随从,那样太过招摇,她就想像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一般过着今日的女儿节。
但即使无意,有些人却生就是备受瞩目的,比如江渊。
凭她的身姿样貌,即使低调地走在人群涌动的街市上,却避免不了来往行饶对她投来或欣赏,或攀比,或嫉妒的目光。
江渊自当无视路人纷纷对她投来的目光,她端正着身子,走得贵气非凡,她生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所以她也早已习惯。
云竹一直紧随着江渊身后,生怕人群撞到了自家群主,虽郡主身子差不多已经恢复了,但还是经不起人群的挤压与碰撞。
这时,前方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一支舞狮队伍,人群开始攒动,纷纷向舞狮队伍奔去。
本就拥挤不堪的人群,经过这样突然地波动,江渊与云竹被人群分散了。
“郡,姐,姐。”云竹向着人群四处呼喊,却只见纷纷涌动的人流,不见自家郡主的身影。
而江渊也在寻着云竹的身影,她欲逆着人流回头找云竹,却被人群左碰右撞,挤出了人群,摔到了路边的一处石阶旁。
她忍着疼,艰难起身,看着街上越发多的人流,她突然生出一种无力福
如果榕与还在的话,他一定能护好她的。
在街市的另一头,一架华丽宽敞的马车正缓缓向人群这边行进。
江裴安坐在车内,掀开窗帘望着窗外热闹攒动的人群,不由地头疼起来。
“冯喜。”江裴安淡淡开口。
“殿下有何吩咐?”冯喜隔着车帘恭敬回话。
“换条路吧。”他实在对这种闹腾人多的氛围适应不良。
“殿下,今日是上巳节,街上皆是这般热闹,恐怕无合适的路可以过往。”冯喜有些为难地回答。
江裴安妥协地靠在马车内,他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冯喜未等来江裴安的回应,便继续吩咐人往前行进。
越往前行进,马车的速度越发缓慢。江裴安又再次掀开窗帘看窗外的情况。
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钻进了他的视线。
长明?
街上人头攒动,只见江渊有些狼狈地站在街边的一处石阶上茫然地看着人群。
江裴安只觉太阳穴一跳,他闭了闭眼,放下了窗帘。
不要去管她,直接忽视掉她,继续向前走就好。
马车渐渐与江渊擦肩而过,她的身影被慢慢甩在了车后。
只是啊,一闭眼回想着她刚才那副迷茫无辜得像只被遗弃的猫般的可怜模样,江裴安终究是没法丢下她不管。
“停下。”
江裴安突然开口,马车骤得停了下来。
“殿下?”冯喜不解,怎么殿下又突然开口让人停在了这闹腾的人流里。
“长明。”江裴安掀起窗帘,回转过头向离他不远处的江渊唤道。
江渊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在唤着她,她立马抬头四处寻找,只见不远处江裴安正坐在马车中,掀开窗帘一脸冷淡地看向她。
“江裴安。”江渊一脸惊诧地低喃着他的名字。
这大概便是她与江裴安之间复杂的牵绊吧。
明明二人隔着一个心照不宣的巨大秘密,相互疏远,却又总是在对方最需要时忍不住想拉对方一把。
“上马车。”江裴安淡淡地向她示意上他的马车。
江渊犹豫了几秒,便听话地艰难穿过拥挤的人群,被冯喜扶到了马车里。
江渊与江裴安并排而坐,二人紧紧相靠,使江渊能闻到江裴安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檀香。
外面人群拥挤,马车行驶缓慢。而马车内二人皆是无语,车内一时气氛冷到极点,使江渊有些局促不安。
她悄悄地往边上挪了挪,使自己与江裴安拉开一些距离,每次面对江裴安,她总是这般慌乱紧张,无所适从。
江裴安将江渊的动作看在眼里,不知怎么,心中有些不悦,于是他神情寡淡地盯着江渊,冷声开口:“要不要再放你下去?”
听到江裴安突然发话,江渊立马停止了挪动,她低着头颅,手中紧紧地绞着衣裙,沉默无声。
江裴安看到她这副紧张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
明明几个月前,他曾在山中救她性命,与她狼狈地在山洞中度过雨夜,第二日她还曾肆无忌惮地在他背上大哭一场。
如今想来,仿佛已过了许久,二饶关系又回到了原处。
她,还是这般怕他。
“那日谢谢殿下相救。”江渊心中一直记得江裴安曾救她一命,她也是准备找个时日当面向他道谢的,只不过不料今日这样意外相见。
江裴安颇有诧异地看着江渊,原来她都记得啊。
“怎么,短短几月时间,你是嫌自己身子恢复得太好,便又开始出来疯玩了,身边也不带个婢女随从。”
江裴安边着,边倾身慢悠悠地从案上提起茶壶往茶盏里倒了杯温茶递给江渊。
“我,我与我的婢女走散了。”江渊接过茶盏,看着手中的温茶,心里还是不禁一暖。
一个人只有把注意力全身心放在你身上时,才知道你需要什么。
此刻的她就需要一杯温茶解渴。
她举起手中的茶盏,仰头一饮而尽。
江裴安从她手中接过茶盏,又为她倒了一杯递给她。
“冯喜,先去武安侯府。”
“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