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夫子清醒过来后,第一反应是不好意思,我走错地儿了,咱能走么?
很显然,戴珊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他端起茶杯,呷了口茶,不紧不慢道:“堂下可是石夫子?”
“是……是学生,敢问不知是哪位大人当面?”石夫子叹了口气听到这位大人竟然能说出自己的姓氏,吓得哆哆嗦嗦,恨不得趴在地上。
戴珊道:“本官觍为南直隶学政使,不知你可听说过本官的名讳?”
此时石夫子只想倒在地上,天啊,这位竟然是学政?学政是什么人?那是好比钦差大臣的人物,在省里,与布政使、按察使等同,与督抚平行,不问本人官阶大小,在此期间皆按钦差待遇。
而且一般都是御史,这御史是什么官?那是风宪官,清流老爷,怎么会出现在这穷乡僻壤的?
但无论怎么惊恐,该回话还是得回话,石夫子颤栗道:“学……学生听说过。”
“听说过?听说过就好办啊。你可知罪?”戴珊面色一凝,瞪着石夫子说道。
石夫子闻言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趴下来哭诉道:“学生知罪,学生知罪,学生不该冒犯老爷官威,不该喝了点马尿,就胡言乱语,还望大老爷恕罪,不要同小的一般见识!”
丁樘早就扒着屏风侧延往外瞧着,却见那个尖嘴猴腮的中年就差屎尿没出来了,只觉得好笑。有必要这么怕么?学政官又不是什么推官,哪里能给人定罪什么的。而且他也没个功名,还能怕学政使革除了他的功名出身不成?
不过转念想想,也不是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对这些古代官员有免疫力,石夫子这种举动貌似也挺正常。
没看到么?平时端着一副举人架子的丁淳,见到这些进士官,还不是陪着笑脸,人家说什么是什么,半点也不敢使脸色。
石夫子的话没有打动戴珊,戴珊将茶杯放回桌子上,开口道:“你以为是因冒犯了我与诸位大人,我才与你这般问话?我且问你,你可是原来教授丁家孩儿的夫子?”
“是……”
“那好,我再来问你,丁府的束脩、聘礼、节敬与膳食之供可曾短了你?”
“并未……”
“既然束脩、聘礼、节敬与膳食之供都未曾短你,为何你要违背师德,蒙混度日?岂不知师者在德,你如此做,坏了学风你可知道?“
石夫子还没反应过来,抬头道:“大人……大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好,那便请丁府主人再说说,他是如何领塾师之职的。”
丁淳领命,道:“石夫子,你每日给獾哥儿授课,只把书念上几句,便丢回了书案,自己跑去喝酒,我可曾冤枉你?”
“我……”
不等他说话,丁淳接着道:“你先别急着争论,獾哥儿在你手下学了两个年头,连《三字经》都念不全,这总不是假的吧?”
“那是……那是你家小少爷顽劣蠢笨不堪,怎么怪得到我头上?”
丁淳也不辩解,对戴珊拱拱手道:“大人,不需我再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