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朱武、陈达、李忠骑着马,在陈州西城门外与运送角弓的五十辆马车汇合,二百名乔装马车夫的陈州守备军步军营士兵,每四人赶一辆马车,另有三百名步军在落后马车队一里处护送。
陈州团练使吴秉彝、客栈掌柜蒋敬带着柳大郎出城相送。
吴秉彝嘱咐道:“李明会提前接到驰报,派一个步军营在陈州、许州的州界上交割,陈州官军自行返回。因为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也在许州颍昌府,耳目众多,你们进了许州城,李明不方便出面,自会有许州府衙的人安排,等到了汝州,马万里会给三位兄弟接风。一路小心,恕吴某不能远送,待顺利返回陈州时,再与诸位兄弟痛饮一醉。”
蒋敬、柳大郎也与朱武三人话别,马车队逶迤前行。
运送货物的马车队要前后照应,天气又热,行进速度不快,后面有官军护送,朱武三兄弟便走在队伍最前头。
在相州引大名府官军进入山谷的时候,朱武亲眼目睹了在弓箭兵的强大攻击力之下,骑兵、步兵的狼狈不堪,因此对车上运送的大名鼎鼎的陈州角弓充满好奇,忍不住取下一张拿在手中,反复掂量。
陈州角弓由野兽的角、筋、竹木和鱼胶制成,弓弦绷得很紧,轻拉纹丝不动。朱武请教马车上的军士,才知这弓箭也有许多学问。
本次为老种经略相公、小种经略相公的陕西戍边军队运送的陈州角弓,是弓箭手的制式标准弓。
通常地方厢军配置的是三等弓箭手,能拉动七斗弓禁军中以二等弓箭手为弓兵主力,能拉开八斗弓陕西边防军由于选材严格,大量配置一等弓箭手,能拉开九斗弓,甚至部分精锐弓箭手,标配是一石弓。
骑兵也有射手,不过骑马射箭无法借助腿部力量,全凭腰腹使力,所以能拉开七斗弓、八斗弓,就算优秀的马弓手。
因此运送的这两万张弓中,七斗弓、八斗弓、九斗弓都有。
朱武恰恰取的是一张力量最轻的七斗弓,于是跃跃欲试,谁知他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有拉开这张七斗弓。
陈达、李忠甚是惊奇,没想到弓箭手还是个力气活,二人分别试了一下,勉强能将七斗弓拉到满月,八斗弓稍稍弯曲就再也拉不开了。
三兄弟惊得目瞪口呆,难道弓箭手个个都是大力士?
运送角弓的士兵看见三人尝试着开弓不成,纷纷哂笑,搞得朱武三人十分丧气。
走到第三日辰时,运弓车队才走完一百余里,进入许州地界,许州步军营与陈州步军营交割完毕,重新上路。
许州负责押运角弓的步军营指挥使十分健谈,在第一辆运送车上跟朱武、陈达、李忠不停的说些军旅之事。当提起弓箭的使用,指挥使随手就拉开了一张八斗弓,仿佛还没使出全力,把兄弟三人唬得一个楞一个楞的。
陈达年龄小,不怕丢面子,虚心请教,指挥使教给三人,拉弓不能用蛮力,首先要调整呼吸,然后由腿部发起,腰腹用力,带动双臂,切忌用力过猛,要均匀用力,如顺水推舟,似懒驴拉磨,全身舒展不能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