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柔摆出来的这幅态度,在旁人看来难免有些负气的意思在里面。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微妙起来,心中的天平不知不觉都倾向了白安柔。
圣神皇帝的脸色越发难看,她沉默了一会儿,寒声道:“如此说来,柔儿你是承认大郎刚刚说的话了?”
这话一出来,众人的表情越发高深莫测了。谁都明白圣神皇帝这是不打算深究此事了,而且心是向着徐瑾的。
白安柔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她也更不能为自己辩驳什么了。此时此刻,她只能依旧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倔强地道:“柔儿相信皇上定能还我们一个公道。”
她说的是“我们”,“我们”自然指的是她自己,还有徐瑾。任谁都能听出这话里话外的嘲讽意思。
圣神皇帝脸黑如锅底,沉默了许久,开口道:“你们两个也太不像话了一个二十出头的人了,一个也是十几岁的人了,却还是像小孩子一般以捉弄对方为乐。
“今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若是叫有心人听去,还真以为宫中出了什么污浊不堪的事儿。着朕口谕,徐瑾言行不当以至于与同僚发生口角,罚俸禄半年,这段时间就不用进宫来了。至于白安柔,目无法纪,捉弄同僚,行迹恶劣,罚抄臣轨一百遍遍,禁足昭阳殿一个月。”
这处罚一出来,任谁都能看出谁轻谁重。在场的明眼人都知道,圣神皇帝这是睁一只眼闭只眼,有意要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大家都是人精,今晚的事儿都能猜个十之八九出来,这分明就是见宫中丑闻,哪是什么同僚之间的捉弄开玩笑?不过能用与同僚闹矛盾作为此事的缘由,也算是圣神皇帝的高明之处了。
众人心知肚明,表情越发高深莫测。大家都明白今晚的事必须守口如瓶,否则项上人头都难以保住……毕竟此事事关皇帝颜面。
这惩罚表面上看对白安柔多有维护,但实际上是在包庇徐瑾。白安柔虽然已经猜到了这种结局,但当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她还是不免有些失望。她在私心里还是觉得圣神皇帝是不同的。
作为大夏王朝的第一位女帝,也是目前史上第一位女帝,白安柔总觉得圣神皇帝是不同的。可是她没想到,在面对宠“妃”的问题上,圣神皇帝竟是与一般的男皇帝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和稀泥,都是一样的装糊涂,都是一样的舍不得那些皮相好的美人。
不过这事儿也不算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如此一来,徐谨那个人不敢再来骚扰她了。
可饶是这样安慰自己,白安柔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但这于事无补,她也只能不断地劝解自己放宽心。
如今已是季秋,北方向来天气干燥,前几天下了些雨,现在又是老样子了。白安柔推开窗户,看了眼园子里的秋菊,还是难掩心中的愤怒,坐回椅子上,拿过臣轨又继续抄写起来。如此过了大半个月,白安柔百无聊赖,忽然听到有人说圣神皇帝来了。
白安柔大感意外,连忙迎驾。不过令她意外的事儿还在后头。白安柔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次与圣神皇帝一同前来的竟然还有慕蓉。
这人怎么凑到皇上身边去了?白安柔想不通,但眼下也不是琢磨这事儿的时候。
“皇上能抽出时间来看臣,臣受宠若惊,感激涕零。”白安柔跪伏在地说了一些场面上的客套话。
圣神皇帝把屋里的下人都遣了出去,她也不叫白安柔免礼,而是慢悠悠的走到了榆木几案旁边,瞄了一眼上面的书籍。圣神皇帝伸手拿起了放在最显眼处的臣轨,面无表情地道:“这书你抄了多少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