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雀送红篱出去,顺便给姜翊带回了一盘红酥卷做夜宵:“大小姐也不必生她的气,表小姐自幼无父无母,有些疑心也是必然。”
“我没气,她不信我是应该的。”姜翊有些犯懒,倚在桌上跟雀雀说话,“我的确有私信盘算。我若有一日离开渭水,姜家只有交到大哥手中,才算有出路可走。其他人,都不是持家之才,能守大哥约束,清闲几年也可。”姜翊没有跟雀雀明言,但是雀雀明白她的筹谋是为了姜竟,“我以为姜红篱是个明白人,看来,刀不落到自己脖子上之前,谁都不愿看清。”
姜翊看了一眼红卷酥,却仍旧没有什么胃口`:“我想睡了,吃不下东西了。”垂下眼,“寻个由头,这些日子总要出去一趟。溪亭日暮的账簿都对的上吗?”
“夫人在渭水留下的陪嫁不多,这酒肆是最赚钱的了,账簿我时常核对,没什么问题。”雀雀点了点头,“不过,溪亭日暮明如今由鹂鹂管着,小姐暗中操持。明着做酒的生意,背地里却买卖消息搜罗情报。会不会,有些冒险了?”
姜翊卸下钗环:“谁会信啊?”她有些坏地笑起来,走到门前,将头轻轻靠在门框上,“姜家嫡女,最是贪吃,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干花枕头。这样的名声,谁会信是我暗中买卖消息?”
雀雀认真地思忖了一下:“其实,也没有什么人说你中看的。”
姜翊扬声:“来人,把雀雀发卖了!越远越好!”
大清早的后苑姜韶就率着一些姜家子弟习武射箭。这是父亲在时便立下的规矩,每日比得要儿子们比划几下由他点评一日才算圆满。姜翊如今好不容易休假放课,可以睡到日上三竿也无人打搅,偏偏他们射箭的声音虎虎生风,气的坐起身来:“我今日一定要去骂他们一顿。”
雀雀只顾捂着嘴笑,由得她胡闹。
她披着一大半头发,只是松松挽了个发髻,一丝发饰也无,身上是被雀雀好说歹说才换上的鹅黄色裙衫和披风,才是一副虎虎生风的样子。
姜韶正在指点姜枕射箭,姜辽他们几个旁观。看见姜翊,姜韶先扬起笑脸来:“念予来了?可要给弟弟们做个榜样,先来射箭试试?”
“你想的美。”姜翊很不客气道,“这群榆木脑袋,就算苏公子做榜样也是射不准的。”
姜辽原本没理睬姜翊,昨日姜翊在平昌王面前给他母亲难堪之事,他多少还是要介意的。不过听到姜翊这般羞辱自己,气的站起身来:“诶,姜翊,大不了我跟你比试,你赢了我再说!”
姜翊抬起眼甚是不悦道:“怎么这么没大没小,大哥你不管?”
姜韶一副“我什么也没听见”“我什么都不敢管”的无奈表情,笑出声来:“许久没看念予射箭练武了,女子立世,也是要有武功自保的,方不愧是我将军府的女儿,你的绮罗呢?”
姜翊愣了一下,姜辽找准时机:“肯定又不知被她丢到哪里去了!父亲宠她,第一个给她赐了佩剑,开了刃,结果她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这会儿,还是别贻笑大方了吧?”
姜翊重重地哼了一声,一个飞身,跃到姜枕与姜韶身边,从姜枕手中夺过弓箭,熟稔的搭弓射箭,不过这箭却不是瞄着靶心去的,而是姜辽的眉心。
姜韶仍是一副看戏的神情,这一幕他早不知见了多少次。
箭一离弦,姜枕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那箭羽笔直射向他方才站立过的墙壁上,堪堪擦过一个人的发丝。